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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崇禎也過得不開心。這一天,來朝賀新年的文武官員集體遲到,還站亂了朝班——文官站到武官列中,武官竄到文官隊裡。據說這一天,遙遠的鳳陽,也發生了地震。這不是一個吉利的兆頭,冥冥似乎在預言這一年的血光之災。
這一年,是西曆的一六四四年,農曆甲申年,所以這一年的天翻地覆,史稱“甲申之變”。
九、甲申之變
李自成西安建號後,重新釐定官爵制度。
以牛金星為天佑殿大學士,原六政府設定尚書之職。另又增置學士、弘文館、文諭院、諫議、直使從政、統會、尚契司、驗馬寺、知政使、書寫房等官職衙署。
封田見秀、劉宗敏等九人為侯爵,劉體純等七十二人為伯爵,另有子爵三十人,男爵五十五人。並大賞功臣,劉宗敏等人每人賜珠寶兩升,銀千兩。
此外,還鑄錢幣,開科舉。
正月二十六日,遼東的清政權給李自成寫了一封信。
其文如下:
〖大清國皇帝致書於西據明地之諸帥:朕與公等山河遠隔,但聞戰勝攻取之名,不能悉知稱號,故書中不及,幸毋以此而介意也!茲者致書,欲以諸公協謀同力,並取中原。倘混一區宇,富貴共之矣。不知尊意何耳?惟速馳書使,傾懷以告,是誠至願也。順治元年正月二十六日。〗
據說這封信是洪承疇的手筆。
這封國書於三月三日被遞交給大順榆林守將王良智,王見是送給“諸帥”的信,覺得自己似乎也符合這個標準,就拆開看了。
王良智看完才發現,這封國書涉及到極其重大的外交和軍事決策,絕不是自己可以私自拆看的,頓時傻眼了。為了掩蓋自己的過失,王良智將原件和一張簽了自己大名的紙條發還來使遲雲龍,保證自己會將信文內容向上級轉告。史書上關於此事件的記錄,即到此為止。王良智到底有沒有將信中內容報告李自成,成為歷史的懸疑。
崇禎十七年正月初八,李自成親率大軍,東渡黃河入晉,走上了北伐燕雲,推翻明王朝統治之路。
在大順軍內部,對北伐並不都是贊成的聲音。
北伐派,以顧君恩為代表;而反對派,則以牛金星為代表。牛金星絕不是擔心北伐不能取得勝利,而是擔心取得勝利之後,大順軍不能確保勝利的果實。對天下大局,牛金星要比顧君恩看得更遠一些——他不但看到了一片大好的內戰形勢,更預見到了即將到來的滿清入關。
數十年後,河南有位老貢生,講述了一個曾親身經歷的故事:
我家和牛金星是姻親,他們打下西安城後,我就跑去西安找他求官,沒承想他不答應,卻說:“如今世間方亂,你才力不夠,當不好官的!”我不服氣,就問他:“難道您覺得北伐不能成功麼?”牛答道:“明軍主力已喪失殆盡,縱有抵抗,我大軍一到即破,怎麼會無功呢?”“北京一破,則天下大局亦定,您老怎麼說我不能當官呢?”
牛金星喟然長嘆:“我之所以說你才力不夠,正在於此啊!你也是讀過歷史書的人,你見過大順朝這樣的君臣麼?有如此之強的實力,卻只是為他人做嫁衣裳……”沒有戰略眼光,其勢雖強,不過為他人驅除耳!
“我投身其間,只是為了避禍,前途如何,如今連我自己也把握不住了。我軍北上後,你趕快逃回家中,千萬不要再參與這場禍亂!”
我捨不得走,在牛家繼續待著。
數月後,大順軍回到西安,經營規模頗不同於數月前。我覺得奇怪,又找牛金星詢問。牛悽然不語,但呼“奈何”而已。
這段時間,牛每入議事,常常經日不出,後來甚至幾天都不回家。一天忽然置酒請我,喝到動情處,嘆息道:“人生於亂世之中,哪有什麼貴賤可言,都是孽報啊!”他指著自己的腦袋道:“如今看來,要保住這個傢伙是很難了!我在這禍網中,大概還有機會倖免……就算被砍下來懸之市曹示眾,也是說得過去的。可你強要陷死在這網中,又何必呢?”
“年輕人啊,不是我攆你,你快換個地方住,遇到變故,也好逃命,能保住自己的腦袋啊!”
於是我們兩人大哭一場,就此分手。
雖然連牛金星都反對,但攻佔富庶的北京城,推翻明王朝這個巨大的誘惑,已經容不得大順朝的首腦人物們冷靜地思考了,被勝利衝昏頭腦的李自成,終於決定繼續執行顧君恩計劃,自山西北上攻北京。
牛金星雖然無奈,仍隨軍參贊軍務,冀有所補益。田見秀和李自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