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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我家,拜。那棟大樓的所有住戶,都要被趕出去。我們試了各種辦法,提出非常好的價錢,但房東就是聽不進去。他有打手,那些打手威脅我們,甚至打了人。我父親就捱了打。拜,我很慚愧沒殺了那地主,但我知道這隻會給我家和其他住戶惹來更多麻煩。我跟我可敬的父親說,我們應該告訴你,你會保護我們。但我父親太愛面子了。你知道他,他愛你,拜。他不願向你求救,怕打擾你。他如果知道我是這樣跟你提起我們的麻煩,肯定會很生氣。但今天晚上我看到你,哈德拜大人,我想……神把你帶到這裡跟我見面。我……我很抱歉打擾你……”
他陷入沉默,猛吞口水,捧著金屬盤的手指因用力而慘白。
“我們會去了解可以怎樣解決你的問題,拉姆。”哈德拜慢慢說。聽到哈德拜以親暱的小名拉姆稱呼他,這年輕人頓時眉開眼笑,笑得像個小孩。“明天來找我,兩點整。我們再詳談。我們會幫你,印沙阿拉(Inshallah,如蒙阿拉允許)。哦,對了,拉姆,在這問題,印沙阿拉,解決之前,沒必要把這事告訴你父親。”
拉梅什看上去好似想抓住哈德的手親吻,但他只是鞠躬後退,小聲道謝。阿布杜拉和司機點了水果色拉和椰子優格,侍者離去後,他們兩人吃得咂咂作響,非常滿意。哈德拜和我只點了芒果口味的酸奶。我們啜飲冰飲時,別的訪客來到我們車窗旁,來者是哈吉阿里派出所的所長。
“哈德拜,再見到你,幸會,幸會。”他說,臉部扭曲成怪樣,若非因為腹絞痛,就是諂笑。他講的印地語,帶著某種方言的濃濃口音,我幾乎聽不懂。他問候哈德拜的家人,然後談起正事。
阿布杜拉把吃完的盤子放在前座,從座椅下抽出一小包用報紙包裹的東西遞給哈德拜。哈德拜開啟一角,露出厚厚一疊百元盧比的紙鈔,然後不當一回事似的,將它遞出窗戶交給那警察。給錢給得這麼公然,甚至到了引人注目的地步,教我深深覺得,哈德拜一定是有意要讓方圓一百米之內的每個人都看到這送錢、收錢的一幕。
那警察把那包錢塞進胸前,往旁邊彎下腰,大聲吐了兩口口水以求好運。他再度走到車窗旁,開始小聲講話,語氣急切且說得很快。我聽到“身體”、“講價”這兩個字眼,還有關於贓物市集的話題,但不清楚話中的意思。哈德拜舉起手要他住嘴。阿布杜拉看看哈德拜,再看看我,突然露出孩子氣的一笑。
“跟我來,林先生,”他輕聲說,“我們去看清真寺,要不要?”
我們下車時,那警察大聲說道:“那個白人會說印地語?天哪!”
我們走到海堤上一個荒僻處。哈吉阿里清真寺建在一個平坦的小島上,藉由石頭步道與本土相連,步道長約三十三步。黎明到日暮期間,潮水落在步道以下,得以通行,寬闊步道上擠滿了朝拜的信徒和遊客。漲潮時,步道完全沒入水中,小島孤懸海上。從濱海馬路上的擋土牆望去,清真寺在夜裡彷彿一艘停泊的大船。發出綠光與黃光的銅燈,垂掛於大理石牆的托架上。月色下,水滴形拱門和圓形輪廓亮得發白,化為這艘神秘之船的帆,宣禮塔則是船上林立的高大桅杆。 。。
項塔蘭 第九章(11)
那天晚上,又圓又平的黃色月亮,貧民窟居民所謂的令人傷心的月亮,高掛在清真寺上方,散發令人無法抗拒的催眠力量。海上吹來微風,但是是溼熱的風。成群蝙蝠沿著空中的電線飛翔,數目達數千只,像一行樂譜上的音符。一個小女孩過了睡覺時間仍在外頭兜售茉莉花環,她走到我們面前,遞給阿布杜拉一隻花環。阿布杜拉從口袋裡掏出錢給她,她大笑,不肯收,然後唱起某印地語賣座電影的歌曲副歌走開。
“這世上由信念所引發的諸多作為,最漂亮的莫過於窮人的慷慨。”阿布杜拉以他一貫的低聲說道。印象中,他總是那麼輕聲細語。
“你的英語說得很好。”我以評論的語氣說道,打心坎裡佩服他所表達的高妙思想和表達方式。
“沒有,我說得不好。我認識一個女的,她教我這些字。”他答。我等著他繼續講,他遲疑地望著大海,再度開口時卻改變話題。“林先生,那時候在站立巴巴的大麻窩,那男子拿劍朝你衝來時,我如果沒在場,你會怎麼做?”
“我大概會跟他打。”
“我想……”他轉頭凝視我的眼睛,我覺得頭皮因為某種莫名的懼怕而發麻。“那樣的話,我想你大概會沒命。你大概會被殺掉,你現在已經不在這裡。”
“不會,他手中雖然有劍,但他年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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