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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愈濃的山谷,山谷裡有的地方燈火密集,有的地方卻疏疏落落。差不多每天晚上,
山谷裡傳來了一陣悠揚而低沉的音樂聲,時間至少有一小時光景,這些都是人們熟
悉的曲調,它們都是歌劇中的一些片斷,例如《卡門》系十九世紀法國作曲家比才
(Alexandre C。L。Bizet,1838—1875)的著名歌劇。 、 《行吟詩人》系義大利作曲家威
爾第(Giuseppe Verdi,1813—1901)的著名歌劇。或《自由射手》系德國作曲家韋
伯(Karl M。F。E。Weber,1786—1826)的著名歌劇。中的一些插曲。接著他聽到的是
優美灑脫的華爾茲,還有進行曲;他聽了非常激動,不禁頻頻搖晃起腦袋來。有時
他聽到的是馬祖卡舞曲。馬祖卡?其實她的名字叫瑪魯莎,也就是戴紅寶石戒指的那
個孃兒。在隔壁一個房間裡,在厚厚的乳白色玻璃牆後面,躺著約阿希姆。漢斯·卡
斯托爾普不時同他悄悄地交換一言半語,深恐影響其他仰臥休息的病員們。約阿希
姆在自己的住處,也感到跟漢斯·卡斯托爾普一樣逍遙自在,哪怕他不會欣賞音樂,
對音樂晚會不像漢斯那樣感到有興趣。這是多麼遺憾;他寧願拿起他的那本俄文文
法書來閱讀。漢斯·卡斯托爾普讓《遠洋客輪》擱在毯子上,全神貫注地傾聽音樂;
他懷著喜悅的心情窺探著音樂所展示的晶瑩明亮而又深邃無比的世界,對既能體現
作品的特性又富有藝術魅力的清音妙曲十分傾倒,因此,當他一想到塞塔姆布里尼
對音樂發表的一些見解時,就不禁怒火中燒。塞塔姆布里尼說的話多麼叫人氣憤,
他說什麼“音樂在政治上是值得懷疑的”——實際上,這種話並不比祖父季烏塞普
對七月革命的評論和創世記六天的說法好多少……
雖然約阿希姆不能盡情享受音樂的樂趣,菸草濃郁的香味也與他無緣,但他在
自己的住處也同樣悠閒舒泰,自得其樂。白晝已到了盡頭;這時什麼都宣佈結束,
今天肯定不會有什麼場面,不會發生什麼震撼人心的事,心肌也不會過分緊張了。
有一點倒可以確信不疑,那就是明天,所有這一切很可能又會恢復原狀,重新開始,
而這種可能性卻是這裡環境的狹隘、優裕和富有規律所決定的。這裡既安全,又穩
妥,可以極其安逸地打發日子,此外再聽聽音樂,而馬麗亞雪茄煙濃郁的香味又回
到嘴邊——這些都為漢斯·卡斯托爾普的晚間仰臥療法增添聲色,使他感到這樣的
生活其樂無窮。
可是這一切,都沒有使這位嬌生慣養的新客在作仰臥療法(或者在別的什麼場
合)時免於嚴重受涼。看來他染上重傷風了,額竇發了炎,有壓迫感,扁桃腺腫痛。
他不能像平時那樣,透過天生的器官暢通地呼吸,透氣時寒簌簌的,很不順暢,而
且喉頭癢癢的不住引起咳嗽。過了一夜,他的聲音變了樣,聽去是沙啞的、像喝過
烈酒後變了調門的男低音。按照他的說法,他整夜沒有合過眼,喉頭幹呼呼像快要
窒息似的,有時無法平躺在枕頭上,不時跳起身來。
“這倒是怪惱人的, ”約阿希姆說, “而且很傷腦筋。你得知道,感冒在這兒是
不認賬的,人們否認它的存在。官方認為,山上的空氣非常乾燥,根本不會有感冒。
要是你是個病人,你上貝倫斯那兒說自己傷風了,那麼準會碰釘子。可是對你就不
一樣,你畢竟享有這方面的權利。要是咱們能遏止這種黏膜炎Katarrh,即卡他爾,
是一種呼吸道炎症,有時感冒也可用此稱呼。 ,那就好了。在山下,人們說得到做得
到,可是這兒——我真懷疑,他們對除病滅菌是不是懷有足夠的興趣。最好別在這
兒生病,這個誰也不會關心的。雖然聽起來是老生常談,但你得好好聽我說完。當
我剛到山上時,有一位太太整整一星期抱住自己的耳朵,唉聲嘆氣說耳朵痛。後來
貝倫斯終於看一下。 ‘你千萬放心, ’他說, ‘這可不是結核哪。 ’此事就此了結。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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