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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病了,還很重。”周紅說。
“不行。”陳殿龍說,“他是詐病以逃避革命群眾的批判。周副司令,對這些反動透頂的反革命分子,我們可不能心慈手軟。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革命的 犯罪。文化大革命就是一場要觸及靈魂的大革命嘛,有點小病小痛就躺下,還能觸及他們的靈魂?快派人去把那老傢伙拉出來批鬥。”
“這……”周紅猶豫了。
方援朝說:“他既然有病,就讓他休息吧。我們造反派也要講革命的人道主義。”
陳殿龍圓睜著眼說:“方副司令,在這個階級鬥爭風口浪尖的時候,你怎麼還講資產階級這一套呀?資產階級對我們無產階級從來都是磨刀霍霍,會講人道的麼?”
方援朝惱怒地說:“你革命性最強,總不能把人逼死吧?”
“嗬嗬嗬嗬,你是站在哪個立場上說話的?”陳殿龍怪笑一聲道,“群眾批判他,是對他的挽救,怎麼是逼死他呢?他如果真的死了,那是他拒絕群眾對他的挽救,是他自絕於人民。”他轉過身對豬頭道,“你帶幾個人去把那老雜種押上來。”
“不行。”方援朝攔著豬頭。
“快去!”陳殿龍大聲喝著。
“吵什麼?當著幾萬人的面爭吵,也不顧及影響。”周紅不高興地說。
陳殿龍狠狠地盯了豬頭一眼,豬頭忙走了。不一會,張舉便被幾個人架了出來,跪在會場上。盛夏的烈日火一樣地煎烤著黑幫們,他們一個個張大著口,喘著粗氣,汗流如雨。年紀大一些的,身體不好的,已有幾個暈倒在地。這時,會議已進入了最後議程。周紅說:“陳司令,該你主持隊伍遊行了。”
“好的好的。”陳殿龍正要發號施令,忽然臺下一片混亂。
“發生了什麼事?”周紅問。
鄺建國跑來報告:“張舉中暑了,栽倒在地,是不是馬上送醫院?”
陳殿龍鬆了一口氣,說:“他不死都得拉去遊街。”
“簡直是法西斯行徑。”方援朝憤憤地說。
陳殿龍掃了一眼方援朝,心裡狠狠的罵:“媽的,你這個臭小子。”
高音喇叭響起了一陣陣呼喊聲,會場有點混亂了,很快,隊伍開始了遊行。陳殿龍跳下主席臺,望了一眼昏倒在地的張舉,對鄺建國道:“架起他,拖他去遊街。”
旁邊一個看熱鬧的姑娘驚叫道:“喲,他人都快沒氣啦,還要拖去遊……”她見陳殿龍正瞪著她看,忙伸了伸舌頭不說了。
陳殿龍見有人居然敢同情張舉,他頓時火冒三丈,正要罵,卻見說話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大姑娘,長得水靈靈的還有幾分姿色,尤其是她那雙媚眼,滴溜溜的似是顧盼生情,正要罵出口的粗言卻變成了幾分關心:“你怎麼不參加遊行,站在這兒看熱鬧?”
姑娘說:“我不是造反派。”
“你不是造反派?你是保皇黨?你是階級敵人?你是牛鬼蛇神?”陳殿龍說。
姑娘臉嚇白了:“哎呀,你可不要亂說……”
陳殿龍看著驚慌失措的姑娘笑了:“你別怕,我是跟你鬧著玩的。你為什麼不參加造反派?”
“我沒資格。我只是附城磚廠的臨時工。”姑娘說。
“你叫什麼名字?”陳殿龍問。
姑娘臉紅了:“我叫張麗瓊。”
“你生得這麼漂亮,卻做粗重活。嘖嘖,可惜了。”陳殿龍感嘆道。
張麗瓊見陳殿龍雙眼貪婪地望著自己,她害怕了,忙鑽進人群走了。陳殿龍望著她的背影,呆呆地想:“張麗瓊,張麗瓊。媽的,這小臭婊子還長得挺惹人愛的,只是不知道她有了婆家沒有。要是她還沒有婆家,倒可以……”直到張麗瓊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他才回過神來。看見周紅正在前面指揮著隊伍,她挽著手袖露出嫩白的手臂,陳殿龍雙眼又情不自禁地盯著她因激動而不停地起伏的鼓鼓的胸脯,心頭一時癢癢的。他壯起膽走過去,一把挽著周紅的手叫道:“我們出發。”
“這……”周紅雖是一個敢說敢幹的紅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