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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雪姬是國家幹部吶。小梅她不是馬上也要當老師了嗎?上次羅波書記跟我講的,不會錯。”
花鼻公現在提到梅姨,總不忘說起羅波。這段時間莫叔叔一直在其他公社畫毛主席像,聽不到花鼻公的話,不然真要氣死。
“梅老師,梅老師,到時候你可要好好教我咯崽呀。他們都是卵頭寶,你抓緊一點,就能起來,你一鬆手,她又消下去了,曉得啵?”
鳳子嫂的丈夫有寶修水壩回來了,雖然人瘦了十幾斤,累得走路都難,可她還是很高興。一家人畢竟團圓了,又沒挨太多的罰,況且那些臺灣餅乾她們家的人真吃了不少,修修水庫有什麼冤?於是,她一如咎往地活躍,和梅姨開著不葷不素的玩笑。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我的1968》 第三部分(14)
“鳳子嫂啊,我要像你多好啊,命都能長几年。”
媽媽總是很羨慕鳳子嫂的快活,其實鳳子嫂也在羨慕她呢。
“看你,總也曬不黑,多嫩蔥,不像我,用沙也搓不白,像炭精。你手多巧啊,做的包子跟花一樣。”
鳳子嫂沒說錯,儘管媽媽已經曬了一個大夏天,可她的手和臉還是比較白淨的,而且從她手下出來的包子,個個精巧漂亮,特別是包子上的那些鈕,形狀跟女孩的頭飾一樣漂亮。
“這種包子拿去回門,人家哪捨得吃喲。”
別看鳳子嫂粗,她可是最欣賞細緻東西的人。記得有一次在我家看見媽媽用爛的一條枕頭帕上繡了幾朵花,媽本來經拿去抹桌子了,鳳子嫂卻不由分說地把花絞了去,和她們家僅有的兩張相片一起,給嵌到了廳堂的鏡框裡。
“還會不吃啊?一到手就會給吞進肚裡去的。這年頭!”
梅姨最近變了,變得憂鬱、暴燥,很少串門不說,一開口連腔調都比以前硬。媽媽告訴我,梅姨很煩。
“煩什麼呢?她又不會長爆牙。哎,媽媽,要是以後我的牙越長越長,長得從嘴唇裡穿出來怎麼辦?”
我總是很擔心自己會變成一個青面獠牙的醜人。媽媽笑了:
“人又不是野豬,怎麼會長那樣的牙呢?”
“那梅姨是不是想莫叔叔了?”
媽肯定沒猜到我會這樣問,她看了我半天,終於點點頭:“妹,你懂事了。”
媽這樣誇我我很高興,我想我是真的比以前懂事了。看著梅姨沮喪的臉,我倏地想起前不久她到我家搭鋪的事。梅伯伯不是娶了好幾個老婆嗎?那幾日他大老婆生的崽到龍女村來看梅伯伯,目的是要錢。梅伯伯說他沒有錢,那崽就和他幹仗,還把梅姨家的一些東西砸了,村裡人去勸架,那崽不領情,趕他走他也不挪腳,就那樣賴在梅伯伯家,氣得梅姨一連在我家住了好幾日。
“他們五年才見這一面,一見面卻總是吵,架鬥鬧,真討厭。”
梅姨那天過來時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媽媽問她怎麼回事,梅姨將媽媽拉到另一個房間,嘀咕了好半天,回來時兩人都神色不對。
“等過了八月十五,你到縣城去找他一次,到時我也去。”
媽媽每天深夜點著油燈寫報告,每寫好一份,她就說她要送到縣城去,現在她的報告有一尺厚了,她當然要走一遭了。媽媽說,報告送出去了,有人看有人理了,我們興許就還能吃回商品糧。只要能吃回商品糧,爸爸錯劃右派的事,她的幹部身份變成工人身份的事都可以不管了。因為有商品糧吃就意味著我們可以回到縣城或鎮上,可以不用做田。在媽媽看來,這才是最主要的。
“商品糧是什麼糧,可以做包子嗎?”
現在看到花鼻公家院坪的樹蔭下襬了一長溜木板,十幾個婦娘人幫著做包子,我突然提了這麼個問題。
“這妹仔的頭腦出奇,盡提些精怪問題。”
難得一笑的梅姨,如今終於像一朵正值時令的花一樣,綻開了她美麗的笑靨。梅姨這會兒不包包子了,她和另外兩個巴婆一起,開始正為表姑的嫁衣的繡花補針腳。那是幾套顏色繽紛的衣裳,全是大襟衫,袖口、襟邊還繡著花邊,這裡的巴婆、嬸嬸全穿這種衣衫,只有媽媽、梅姨,還有像我們這麼小的細妹仔才穿開襟衫。
“……我是把玉嬌當自己親女一樣待,看看陪嫁,一對桶、一個腳盆、一擔籮、二對枕頭、二床床單、還有三牲和二百個包子、五擔谷,嫁女都嫁窮嘍!”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我的1968》 第三部分(15)
麻子果和花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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