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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琴還在,倒是聽那夥人揚聲道:“王府今日舉行的琴會,少不了名流雅士,咱也去看看。”
“據說各路琴家聚集一堂,可有好聽的!”
雲真心中一動,她要尋的那人據說琴藝天下無雙,或許會在琴會出現。
王府里人如潮湧,極品信陽毛尖放在几上,茶意散入淡淡的安息香氣裡,氤氳一片極致的典雅。雲真環顧四周,如上次前來這裡一樣,這富麗堂皇的府邸給她似曾相識之感。
尚來不及多想,人聲嘎然而止,洛陽王已龍行虎步進得廳來,只見他四十開外,衣飾妥貼,含笑長立,臉上是春陽般清朗的笑,手向下一壓,宣佈琴會正式開始。他身後的窗外,梧桐葉金燦燦落了一地。
七名身披白紗的女子抱琵琶而出,邊彈邊唱。那唱詞應該是一首古詩,但晦澀難懂,雲真只聽明白其中幾句:
戾笑於荷花生處之河岸,
炎夏之海潮上,如新月之美麗,
汝靠近我以滿著黑夜之眼睛,
餘所吻的是汝之靈。
……
音韻宛轉如珠,有迴環往復之美。尤其是唱者的聲音,清澈晶瑩,為世間罕有。滿座衣冠勝雪,連呼吸都屏住。
雲真暗暗讚歎不已,忽然感到被什麼人牽住了衣襟。回頭一看,一張老婦人的的臉,竟像是嵌在泥巴牆上的苔蘚,搖晃著蒼綠的寒意。
整個世界瞬間變得空寂無比。就連四下裡的樂聲,雲真也聽不見了。
“你想見雷琴師,是嗎?”老婦人說話了,聲音是異常平靜,平靜得彷彿一條條冰涼的蚯蚓,順著雲真的脊椎,一截一截地往上爬。
“噓,莫聲張,跟我來就是。”
雲真想拒絕,卻任由她帶著,走過無數陌生而幽深的小巷。
老婦人停在一扇班駁的木頭門前,用瘦骨嶙峋的手緩緩推開門。
雲真還在向裡面張望,就被一種強大的外力一推,身不由己地跌進屋裡。門,一下子就闔上了。
黯黃的明瓦瀉下來一束細弱的藍色光芒。光芒散落在地,其餘的一切都消泯在黑暗中,什麼都看不見。
“別害怕,躺上去。”老婦人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響起,卻是不容抗拒的力量。雲真順從地脫下鞋,皺著眉躺下了。
“眼睛閉起來,什麼都不要想,儘量放鬆,放鬆……我們馬上就出發,去看琴師,聽那美妙的……美妙的天籟……”那聲音變得極其緩慢和柔軟,魅惑了雲真的耳朵。說到天籟兩個字的時候,幾乎是在呢喃了。
雲真最後看了看天窗上黯黃的明瓦,似乎有一群斑鳩撲喇喇地飛過,而她的意識就隨著那群斑鳩的影子,越去越遠了。
不知過了多久,頭頂上的亮光漸漸地暗下去了,四周都沉浸在一片橘紅色的情調當中。雲真隱隱地聽見有人聲,驚醒了,竟來到了一大片水域,而老婦人已經不在。
每一股水的流動,都是一陣風的吹拂。森林裡所有微微抖顫的枝條,都在彈奏著最溫柔的旋律。在水下,她發現了一個淡綠色的玻璃樽,裡面入了大半樽細砂,塞子卻還是緻密的。她放在手中把玩,無意中發現細砂裡隱藏著一張摺疊好的紙。拿來一看,竟是一首詩。
她看了三遍,那紙上的黑字跡就因水的漂洗,越來越淡,終於消失不見了。
她一鬆手,它就伶伶俐俐地隨水去了。
自此九天冷秋燈,宵宵碧海負平生。忍還明珠幾拂拭,恨別桃源夢裡人。
沒有稱呼和落款,只有個時間,竟是十九年前。
是哪個傷心的收信人將它封存在玻璃樽中,棄置在這裡的吧。雲真想。後來的他們,到底怎麼樣了呢?
夕陽的最後一線餘輝消隱在水底,她登上了荒草叢生的堤岸。站在岸上四下裡望了望。這地方很隱蔽,參天的巨樹從河的兩岸伸出手來,在河中央挽在一起,完全遮蔽了天空。古老的藤條從巨樹的枝椏間垂到河面上,只要稍微編織一番,就是天然的吊床了。
河面上飄來一陣霧樣的女人的歌聲。距離似乎不遠,循著歌聲的方向走了大約五十步,就很清楚了。那唱詞和七名琵琶女所唱的雷同:
戾笑於荷花生處之河岸,
炎夏之海潮上,如新月之美麗,
汝靠近我以滿著黑夜之眼睛,
餘所吻的是汝之靈。
……
她唱完一遍,悵悵地嘆息起來。
雲真走近一看,一箇中年婦人,正閒閒地躺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