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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向你索要他所需要的物事之前,我想給你講個故事。我失語了太久,是該找個人說一說了。”女子兀自說著話,開始編織另一個吊床,“我本是洛陽城東的獵戶之女,名喚麥加,好讀詩書,頗得父母寵愛,平日閒看流雲,靜聽清水,好不悠閒自在。
但我居然長了一頭的金髮,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引得方圓百里的人們都爭相觀賞。
然後他來了,留下了。這一留就是三個月,我們成天吟詩作對,採蓮為羹,捕魚為飯,日子過得可比天堂。我見他經常獨自嘆氣,知道這裡並不是他的歸宿,屢次勸他回去,都被嚴詞拒絕,也就不再提起。
好景不長。有一日,他在為我採摘漿果時,意外跌下山崖,必須出村治療。臨別之前,他贈我一把隨身攜帶的木梳,並承諾說,不出一個月,必然回來迎娶我為妻。
為了表明心志,他在梳上刻了兩個字:莫離。你看,這不就是?”
雲真聽得入神,忽略了危險處境,伸頭過去一瞧。女子搭好吊床,側躺於其中,纖纖素手中的木梳上,刻著莫離二字,字跡俊朗飄逸。
“很美,不是嗎?”她追問道。
“是的。”雲真點頭稱喏。
女子久久撫摸著木梳,自我陶醉著,如同忘了她這個聽故事的人了。
“後來,他到底回來了沒有?”雲真問。說真的,她真怕那男子和一切負心郎一樣,去而不返。這樣的故事聽得太多了,千篇一律,未免讓人厭倦。
“當然。”女子從自己的遐想中回過神來,面上閃爍著動人的光芒,繼續說開去,“他是回來了。但是我已不能見他。”
“為什麼?”
“他剛走沒幾天,村裡有人去過洛陽城,回來告訴我,他竟是當今七王子。”
“那有什麼關係?”
“他早早有了妻室,我只能做側妃。”女子道,“可我並不甘居人後。”
故事中斷了,她光潔的臉上已爬滿了淚水。
“……他留了一首詩給你,是不是?”
“是的是的,你怎麼……”女子驀地站起,扣住雲真的手腕,“你怎麼知道!”
雲真還記得在水下找到的那個玻璃樽,裡面裝入了大半樽細砂,細砂裡隱藏著一張摺疊好的紙。
自此九天冷秋燈,宵宵碧海負平生。忍還明珠幾拂拭,恨別桃源夢裡人。
那字跡,和木梳上的一模一樣。
她試圖縮回手:“我曾經撿到過一個玻璃樽。”
拉扯間,雲真的袖口被女子拉破,哧拉一聲響,女子低頭,目光竟凝住。
一朵梅花形狀的胎記赫然在目。女子驚呆了,似乎想起了什麼,她淚流滿面,又搖頭似乎不相信,雲真皺著眉盯著她,不懂眼前的女子何以如此失態。
女子撫摸著胎記,喃喃自語:“老天爺知道我大限已到,可憐我,把女兒還給我了。”她垂下長長的眼睫,眼睛裡蓄滿了晶亮的淚水,閃動著彩虹般的光芒,一把摟住雲真,眼淚簌簌地往下掉:“茉莉,我的孩兒,茉莉,真的是你。”
雲真努力掙脫女子的懷抱,但女子卻死死地摟著她,叫她動彈不得,她一揚手,摸到她滿臉淚水,不忍推開她了。
女子的聲音近在耳畔:“我竟不知道,你是我的女兒呢。他都沒有告訴我。”
“女兒?”雲真抬起臉。
女子長嘆一聲,將手放在雲真頭上,愛憐地摸了摸,又出了一回神,半天才說:“錯了,錯了,都錯了啊。”
雲真自懂事起,就知道自己是個孤兒,六歲那年才被師父師孃收養,對親生父母毫無印象,這下憑空冒出一個女子,自稱是自己的孃親,大為不解:“你是我的孃親?”
“是的。茉莉,我是你的孃親,你的爹爹,是洛陽王。”
不說這個倒罷了,一說起來,雲真就恨。本是遊歷江湖為調查懸案而來,卻被人追殺,甚至被人設局誤入王府,差點死於非命,而這人,竟是自己的生身父親!她瞪著女子,咬碎牙齒,顫抖的嘴唇裡卻吐不出一個完整的字。
女子淚流滿面,不顧一切地張開雙臂,想要再度擁抱她長大成人的女兒。
她叫茉莉,她記得很清楚。他來帶這孩子走的那天,就是這麼喊她的。他還記得曾經給予她的誓言:莫離。
莫離。茉莉。
他說,他不能允許自己的女兒在鄉野里長大,早早地嫁了平庸的男人,生一窩孩子,而後迅速乾枯、老去。儘管萬分不捨,她還是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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