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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安靜地聽不到一點聲音,良久,哐噹一聲脆響,卻是牙箸落在紅漆的桌面上,幾個翻滾,終於寂靜。
慕孝和搖頭:“拿下——”
蘇曠輕輕閉上眼睛,他終於絕望——無論是誰,都聽得出慕孝和聲音裡的殺氣。
刀斧手一擁而入,蘇曠已準備奪路而逃——在這裡,在師父和楚元帥面前,他不能動手,即使動手,他也沒有機會——只是,等等,他好像忽然靈光一閃,扭頭大聲喊了起來:“慕大人,你不記得二十四年前鎮江蘇舉人家夭折的那個孩子了麼?”
即使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慕提督,臉色也終於變了——他遲疑著,望向鐵敖。
鐵敖本以為蘇曠寧死也不會在慕孝和麵前說出這個秘密,吃驚幾乎比慕孝和更甚,但是當慕孝和的目光掃到他的臉上,他也只得默默的點了點頭。
慕孝和看了看蘇曠,又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外孫,整整一屋子錯愕的人都在等待他發號施令。
慕孝和終於揮了揮手:“你們都出去,我要和這位蘇公子談談。”
身後的“蘇曠”大叫起來:“外公!”
慕孝和聲音更是堅決——“出去!”
一樣的姓名,一樣的神采,一樣的年紀,活脫脫便是自己女兒的眼和鼻子,再加上一個天時地利人和恰到好處的鐵敖——慕孝和心裡,其實已經有八分信了,他看著蘇曠:“現在只有我們兩人,你要說什麼,只管說吧。”
蘇曠忽然雙膝一軟,跪了下去:“外公,我只是……只是想見見自己的親人,我活了二十四年,便做了二十四年的孤兒,能聽你說幾句話,說說爹爹和媽媽,就算死,也心甘情願的。”
“你……你不是要和我說鳳曦和的事情?”慕孝和的聲音也禁不住柔和了許多,他畢竟已經是年逾古稀的垂垂老者,這二十多年不見的外孫跪在眼前,盡吐孺慕之思,他心中最柔軟的一塊,也被觸動了。
“自然不是。”蘇曠膝行半步:“外公……你,能叫我一聲曠兒麼?”他伸出雙手,左手的斷腕刺目宛然。
慕孝和終於老淚縱橫,輕輕摸了摸他的頭髮,喚了聲:“曠兒……委屈你了……”
只是就在這電光石火的片刻之間,蘇曠的右手忽然揮出,捏住了慕孝和的咽喉,身子一轉,已經將他摟在懷中,在老者的耳邊低語道:“對不起,這是我能想到的,最便捷的法子了——”
帳篷外的人聽到異響,一湧而進,但是哪裡來得及?
那正牌的蘇曠蘇公子已經罵道:“畜生!你真是畜生!你真他媽該去演戲——”他罵來罵去,偏偏不肯指名道姓。
蘇曠滿不在乎的笑起來:“我說過自己是什麼重承諾講信義的英雄豪俠不成?我答應過各位不動這位慕大人了麼?小人就小人吧——只是各位大人,我們好像需要再談一次了,放下兵刃,坐好,商議事情要有個商議事情的樣子。”
他雖然笑得沒心沒肺,但始終不敢低頭看一眼懷裡那老人的眼神——那怨毒,失望,後悔的目光。
鐵敖沉聲道:“蘇曠,挾持朝廷大員,你可知什麼罪名?”
“鐵敖”,蘇曠又嘻嘻一笑:“你聽說過蝨子多了不咬人麼?頂多是死罪吧,你和我早就沒關係了,輪不到你來管教我——蘇少爺,麻煩你出去,軍國大事輪不到你聽,楚元帥,留下三四名將軍就好,咱們又不是趕集,不用這麼多人……好極了,麻煩把帳門帶上,外面的人走遠些!”
一會兒功夫,帳內只剩下鐵敖,楚天河,與三名北庭軍中極有威望的將軍,每個人都在看著蘇曠,看著他僅剩的右手捏在慕孝和的咽喉上,將松垂的皮肉捏得青紫。
蘇曠定了定神,稍微放鬆了一點手下的力道,攬著慕孝和坐在主位上,又是微微一笑:“好,正戲開鑼了。”
19、熱血化碧
十八聲
千磨萬擊在殘身
俯仰無愧世間人
草芥鐵肩
家國長恨
倚天一笑報國恩
鐵敖拍案一笑:“你我別的用處沒有,百萬軍中取個把首級倒還沒什麼問題——老莫,與其讓你哭哭啼啼扮個怨婦,還不如拉你一起死個痛快——你怪哥哥我不怪?”
莫無輕輕笑了起來,連眼睛都有溫暖。
——這世上真正的友情,是給一個朋友生的勇氣和意義,哀大令人心死,但熱血卻令人心活,只要心是活的,最後是生是死,又有什麼重要?
大雪想必是初晴,一縷微弱如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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