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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熟悉的營房看到遊動的哨兵,全身立刻軟了,站也站不住,倚著牆都站不住,只好順勢出溜,坐在了地上。這一瞬間清清楚楚感覺到所有的頭髮刷的一下子落下來了,才知道剛才它們是豎著的,才知道“怒髮衝冠”並非虛構。同時,汗水也出來了,呼,一身,呼,又一身,溼透了的襯衣冰涼地貼在身上。……吱呀,身邊不遠的男兵宿舍門開了,接著跑出來一個人,披著軍大衣,想是去上廁所,快到跟前了他看到了我,吃了一驚:“誰?!”
“……姜士安?”
“韓琳!……怎麼在這坐著!天這麼冷!怎麼啦?”
“拉我起來……”
他伸出手拉我,我總算是站起來了,懷中的槍咣地摔在了一邊,全身仍哆嗦不止,牙也��,說不成話。姜士安神情萬分緊張焦灼,一迭聲問:
“你這是……剛下班?是不是病了?要不要去衛生室?……要不,我給你叫衛生員來。你等著!”
“不……”
“韓琳你到底怎麼啦?你說話呀!”
“我害怕……”
這次我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向人承認我害怕,說完淚就流下來了,嘩嘩地。
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姜士安讓我以後碰到這種情況,夜間必須一個人進出坑道的時候,務必叫他;如果是去,可以直接在窗外喊他。如果是回,就打電話。電話排每個班的宿舍裡都有電話。他那時已比我高出將近半頭了,剛當兵時我們倆一般高,我一直把他當小男孩兒待的,對他很是關心照顧,儘管他比我大著幾歲。這才不過一年的工夫,他不僅個子高了,肩也寬了,胸也厚實了,長成男人了。我看著他,點點頭道:“好的。”
那天晚上在公園裡我一直走到太陽隱退、天光收盡、星辰一顆一顆佈滿夜空,走到了遊人漸稀、漸無;到這時候,竹林、小草、垂柳、針葉松,就都盡情地舒展開了,陣陣清香涼爽溼潤直撲入懷……我一直在走,沒坐。細細觀察過,確實還沒有年輕女人敢於在公園的長椅上一個人堂而皇之地久久痴坐,也難怪上次人家那位好好先生會認錯了我。
從公園回來時院子裡已經沒有人了,鄰居還沒睡,敞著的門上掛個天藍紗網,關了燈的屋裡電視光忽明忽暗,電視聲很響地傳出。我回身把單元門插好,就去衛生間衝了個冷水澡,進自己屋,把房門關上,上床,關燈——燈光太熱,小太陽似的;開啟電扇吹著,靜靜等待,看錶再有一會兒女鄰居就該去洗碗了。
有一件事我曾不止一次反思,那就是,假如我那次認認真真看完了姜士安的信,會感到那裡面流露出來的一點特別嗎?每一次的答案都是:不。
大校的女兒 第一部分(9)
當時的我正在熱戀,熱戀中的人都是木頭。
我們護訓隊是由我們部隊中心醫院主辦的,在山溝裡。一天下午自習,護訓隊的“焦淑紅”找我陪她去門診看病。叫她焦淑紅是因為她姓焦,還因為她好看。焦淑紅是當時文學作品所能提供給我們的最美麗的女性形象,浩然小說《 豔陽天 》的女主人公。我二話沒說,放下書就陪她去了,我是她的團小組長。我們往門診走,時值秋日,路旁枝葉闊大的法國梧桐下鋪著一層金黃的落葉,踏著落葉,沙沙沙沙。門診樓裡很安靜,下午不門診,只看急診,本院的人可以例外。穿過潔淨的長廊,我們來到了外科門診室。輕輕推開門,室內同室外一樣安靜,午後的陽光從窗外進來,鋪灑在兩張並列靠窗的桌子上,一個人坐在桌後陽光裡看書。聽到聲音,那人轉過臉來。
——是他!
他就是我的熱戀物件我們護訓隊全體五十二名女學員崇拜的偶像。
他給我們上過課,不過我們認識他可不是因為他給我們上過課,我們一到護訓隊就知道了他。在這方面,女孩子們的嗅覺無與倫比。我們像幹部幹事一樣熟知他的履歷:年齡,二十八歲;籍貫,江蘇無錫;學歷,大學本科;職務,醫生;婚否,已婚。……“婚否”這一欄的內容叫人難過,但並沒有影響我們對他的熱情,相反倒給這熱情蒙上了一層崇高、悲壯的色彩。他極有才,業務極棒,還會拉小提琴,會唱歌,身材修長性格深沉,那時候就會唱蘇聯歌曲《 山楂樹 》,在一次晚會上唱過。他唱歌時我們一個女同學當場就哭了。事後大家問她哭什麼,她說她哥也會唱這支歌,一聽這支歌她就想起了她哥哥。騙人都不會騙,誰不知道誰呀?他說一口南方普通話,來上過第一次課後,我們便一致同意這種口音最好聽。沒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