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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不愛國的商人嚇得說不出話,跪在“反日協會”審判者面前不停地磕頭求饒。“審判員”處以罰款,懲罰他們賣日貨的罪行,“罰金”達10000墨西哥元(2500美元)。凡是被處以罰款而稱無力支付的店主,就被押進反日協會的監獄,讓他們在裡面捱餓。這種怪異的審判,以各種方式出現,公然違法的行為卻在各地得到中國公眾輿論的支援——人類四分之一民眾的輿論。
成千上萬的城市與鄉鎮,愛國者匯成一個整體,發出如下神聖的誓言(由中國首都南京的全部師生宣誓過):“對著青天白日,對著我們的祖國,對著我們祖先的陵墓,我們全體教職員工和學生髮出莊嚴宣誓,只要我們活著,就永不使用日貨。如果違反誓言,老天可以懲罰我們,別人可以處死我們!”
全世界的唐人街紛紛抵制日貨。
在安大略溫莎的白人,吃驚地看到400名加拿大華人採取波士頓茶葉黨同樣的舉動,集中價值6000美元的日本茶葉、絲綢和海鮮,澆上汽油,由溫莎的德高望重的李楓(Fong Lee,音譯)發表鄙視日本的演講,然後點燃柴堆。在太平洋之岸,美國航運公司高興地看到日本的公司取消了中日航班,自己則多了生意機會。(《時代》,1931年10月26日)
《時代》的報道為我們瞭解當年中國的抵制日貨運動的概貌,提供了生動畫面和細節。慷慨激昂的積極分子在嚴厲斥責;被處罰、被關押的商人們在無奈地哀求;南京的師生們在神聖地宣誓……這些發自民間的聲音,與9月18日柳條湖的爆炸聲、東大營的槍聲以及張學良的嘆息與呼籲,混合一起,渲染出1931年中國的悲情。
1931年中國民眾的憤怒是必然的。我收藏有一本1927年8月上海太平洋書店出版的《帝國主義壓迫中國史》(原名《中國近時外交史》,劉彥著),此書附頁上刊有該書店出版其他圖書的介紹,其中多種與日本有關。《日本併吞滿蒙論》由日本的細野繁勝撰述,出版社將這樣一本鼓吹日本應該佔領滿洲和蒙古的書翻譯出版,正是藉此向國人發出警示。
“日本人野心大暴露”——這是該書廣告的標題。廣告寫道:
據著者的意思:中國並非國家,中國人是萬惡所歸的下賤劣種。所以本書的結論,對全中國則謂應歸列國共管,對滿蒙則應歸日本佔領。但是它怕列國妒忌,於是假借滿蒙對列國開放之名以售其奸。照歷年日政府宣告滿蒙歡迎外資,及最近田康莊在美所宣傳,更足證明著者所云,並非一人之見解,實為日本之國策。——我素視和平如生命目戰爭為罪惡的中國民眾啊,對於野心蓬勃的日本,真不可不加緊抵禦;對於暴露其野心之本書,尤不可不深切注意哩。
不幸的是,四年之後,廣告詞中的憂慮成了殘酷現實;“不可不加緊抵禦”的警示,則變成了“抵制日貨”的實際行動——激烈對抗情緒中分明有深深的悲哀與無奈。
在這樣的時刻,蔣介石被推到漩渦之中。日本侵略東北,無疑打亂了蔣介石欲集中力量圍剿紅軍、消滅共產黨的部署,但他仍把共產黨看成最大的心腹之患。“攘外必先安內”——這是他既定的方針,不會因“九·一八”的突然來臨而改變。1931年11月30日,蔣介石在一次會議上稱:“攘外必先安內,統一方能禦侮,未有國不統一而能取勝於外者。”因此,儘管蔣介石口頭上一再聲稱要向日本宣戰,很大程度上卻是在做出一種姿態。他清楚中國與日本軍事力量的懸殊對比,1931年,在他看來中國不可能戰勝日本。他說他需要時間。
不敢宣戰的蔣介石,卻又必須安撫憤怒中的民眾,這是擺在他面前的難題:
封面中國 第五章(15)
為安撫情緒激烈的愛國學生,使其擺脫痛苦,南京的蔣介石主席上週組建“學生軍”,以準備抗日,但大量學生沒有參加,他們懷疑蔣是否會真的宣戰。3000名學生在南京聚會,大多數人年紀很輕,也很窮,他們發誓在那裡請願(也許會絕食),直到政府採取具體行動來維護“中國的名譽”。
聽說又有一輛火車滿載學生將要離開上海,蔣主席立即下令火車停車,哪怕學生威脅要砸爛車站。發生一陣騷亂後,上海鐵路部門官員只能放行,當火車駛出上海車站時,學生們陣陣歡呼。火車開到距南京50英里的鎮江時,駛進副道,學生憤怒了,但司機和司爐留下火車頭,早已離開遠去。
在美國,贊助燕京大學的費城人,收到燕京大學校長司徒雷登的電報,據稱,他的中國學生繼續在上課,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