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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中山特地提到了1905年發生的日俄戰爭。他的側重點則是從一個亞洲人的角度出發,為歷來備受西方白人列強欺壓的東方民族,終於打敗了歐洲列強俄國而感到揚眉吐氣。他回憶說,當日俄戰爭爆發時,他正在歐洲,俄國艦隊全軍覆沒的訊息傳來時,他親眼看到“歐洲全部人民為之悲憂,如喪考妣”。
這是孫中山在日本發表的最後一次演講。
幾年前,我曾到日本神戶參觀孫中山紀念館。走出舞子公園火車站朝海邊走去,不到10分鐘,即可見高聳的明石海峽大橋旁有一幢尖屋頂共三層的老建築。小樓原名移情閣,是神戶著名華商、寧波人吳錦堂的私人住宅。樓房為六角形,系參照杭州六和塔而建,故又稱“六角堂”。1913年,孫中山流亡日本逗留神戶時,應主人邀請,曾在移情閣居住。前些年修建明石海峽大橋時,移情閣整體搬遷至現址,並闢為孫中山紀念館。
走進紀念館,記得是在二樓展廳,我看到,孫中山在神戶演講中闡述“大亞洲主義”的一番話,用中、日兩種文字抄錄,醒目地懸掛在牆上。孫中山說:
我們講大亞洲主義,研究的結果,究竟要解決什麼問題呢?就是為亞洲受痛苦的民族,要怎麼樣才可以抵抗歐洲強盛民族的問題。簡而言之,就是要為被壓迫的民族來打不平的問題。受壓迫的民族,不但是在亞洲專有的,就是在歐洲境內,也是有的。行霸道的國家,不只是壓迫外洲同外國的民族,就是在本洲本國之內,也是一樣壓迫的。我們講大亞洲主義,以王道為基礎,是為打不平。美國學者對於一切民眾解放的運動,視為文化的反叛,所以我們現在提出來打不平的文化,是反叛霸道的文化,是求一切民眾平等解放的文化。你們日本民族既得到了歐美的霸道的文化,又有亞洲王道文化的本質,從今以後對於世界文化的前途,究竟是做西方國家霸道的鷹犬,或是做東方王道的干城,就在你們日本國民去詳審慎擇。(《孫中山文集》,第409頁)
封面中國 第五章(11)
讀孫中山的演講,不難體味他內心深處的悲憤,一種渴望中華民族儘快擺脫受西方列強欺壓的緊迫。王道與霸道,這是他從文化角度著力強調的主題。他認為東方文化曾經擁有“主張仁義道德,是由正義公理來感化人”的“王道”,西方文化咄咄逼人的則是“主張功利強權,是用洋槍大炮來壓迫人”的“霸道”。面對神戶熱情的日本聽眾,心裡充滿悲憤、憂慮和歷史緊迫感的孫中山,對已經崛起的日本顯然仍抱有幻想,甚至寄予了厚望。
厚望最終只是奢望。現實遠比憂慮更為殘酷。當1931年來臨時,對於中國,日本早已不再是“做西方霸道的鷹犬”的問題,而是軍國主義的霸道大行其道了。此時,距孫中山發表演講還不到10年,世事變遷如此迅疾而無情,絕對是孫中山不可能預料到的。如他九泉有知,想必會有深深的失望與悲憤。
所有中國人的幻想都在一個晚上破滅了。
六/張學良的抵抗或放棄
幻想破滅的中國人,震驚地看到了瀋陽及東北被日本瞬間吞沒。
誰能料到,“九·一八”之夜,張學良麾下留駐瀋陽的東北軍,幾乎沒有進行任何抵抗,讓只有幾百人的日本關東軍輕而易舉地攻佔北大營,佔領整個瀋陽。隨後,幾天之內,日軍完成對南滿鐵路沿線城市的佔領,幾個月內全面佔領東北……張作霖去世僅僅三年多,少帥張學良就永遠失去了父親經營多年的東北地盤。
張學良再也不是東北的主人。
一個令中國人難以相信的現實,一個令中國人難以原諒的少帥。如果沒有後來驚天動地的“西安事變”,人們在描述張學良的歷史形象時,很容易地在他的名字前加上這樣一些詞語:自負、輕率、軟弱、賣國……
“九·一八”夜晚降臨之前的一兩年時間裡,正是張學良春風得意之時。作為僅次於蔣介石的第二號巨頭,他的軍事實力不亞於南京政府,更擁有當時中國最強大的空軍。1931年6月,他答應借給蔣介石的20架飛機飛向南方,用以對付廣州政府的“叛軍”。我對史料中提到此事時用“借”這樣一個字印象頗深。怎一個“借”字了得!少帥此時在蔣介石等諸軍政要人面前怡然自得風光無限的樣子,被恰到妙處地渲染出來。
同樣是在1931年6月,張學良在瀋陽的兵工廠生產了中國人自己製造的第一輛載重卡車,在當時中國民族工業開始興起之時,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也再次昭彰東北的工業實力。這也就難怪《時代》以《在輪胎上》為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