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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可是不會有偵訊了。因為倫諾克斯在偵訊前就死了。我說過嘛——對哈倫·波特和他的家人來說——太方便了。”
我坐直起來,狠狠盯著他。
“你是說這裡大有文章?”
他諷刺地撇撇嘴巴。“可能只是有人幫忙倫諾克斯自殺、拒捕之類。墨西哥警察最愛扣扳機。要不打個小賭?我敢說沒有人算過彈孔。”
“我想你猜錯了。”我說,“我很瞭解特里·倫諾克斯。他早就心灰意冷了。如果他們活捉他回來,他會順他們的意思。他會承認殺人罪並請求減刑。”
朗尼·摩根搖搖頭。我知道他要說什麼,而他果然這麼說了:“不可能。假如他開槍打她或者敲她的腦袋,也許還能減刑。但作案手法太兇殘。她的臉被打得稀爛。最輕也會判二級謀殺,連這樣都會鬧得滿城風雨。”
我說:“你說得可能沒錯。”
他又看看我,說:“你說你瞭解那傢伙。那麼你接受這個簡單的答案嗎?”
“我累了。今天晚上沒心情思考。”
我們靜默良久。後來朗尼·摩根說:“如果我不是賣文為生的新聞人員,而是真正的聰明人,我會說人可能不是他殺的。”
“不失為值得參考的意見。”
他塞一根菸到嘴裡,在儀表板上劃了一根火柴點上。他一路默默抽菸,瘦瘦的臉上眉頭深鎖。到了月桂谷,我告訴他在什麼地方拐離大道,什麼地方彎進我那條街。他的汽車吃力地爬坡,停在我家的紅木臺階底下。
漫長的告別 8(2)
我下了車,說:“多謝你送我,摩根。要不要喝一杯?”
“希望改天能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我已經獨處了好長時間。他媽的太長了。”
“你有個好朋友要訣別。”他說,“你既然肯為他坐牢,他一定是你的好朋友。”
“誰說我為他坐牢?”
他微微一笑。“我不能在報上發表,並不表示我不知道,朋友。再見啦,改天再見。”
我關上車門,他轉彎開下山坡。等他的尾燈消失在轉角,我步上臺階,撿起報紙,走進空空的房間。我把所有的燈都點亮,所有的窗戶都開啟。屋裡悶悶的。
我煮了咖啡喝,從咖啡罐裡拿出五張百元大鈔——鈔票是卷緊由側面塞進咖啡罐內的。我手裡端著咖啡杯走來走去,開啟電視又關掉,坐下,站起,又坐下。我·閱堆在臺階上的報紙。倫諾克斯案起先登得很大,第二天早晨就變成二版的新聞了。報上有西爾維婭的照片,但沒有特里的。有一張我的快照。我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照過這麼一張。“洛杉磯私人偵探被拘留審問”。報上登了恩西諾鎮倫諾克斯家的大照片。房子屬於仿英國式,有一大片斜屋頂,洗窗戶大概要花一百塊錢。房屋坐落在兩英畝地基上的一個小山頭上,兩英畝在洛杉磯地區算是相當大的莊園了。還有一張客宅的照片,是主建築的縮小版,夾在樹影中。兩張照片顯然都是遠距離拍攝,然後放大裁剪而來的。所謂“死亡之室”則沒有照片。
這些東西我在牢裡都看過,但我閱讀內容,用不同的眼光再看一遍。我沒看出什麼,只知道一個漂亮的富家女被殺,新聞界徹底被排除在外。原來他們家的影響力很早就發揮作用了。跑犯罪新聞的記者一定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有道理。假如妻子被殺的那天晚上特里在帕薩迪納跟岳父談過話,那警方接到通知前,屋裡屋外早就有十幾個守衛擋駕了。
可是有一件事不合情理——她被揍成那樣子。誰也不能叫我相信特里幹過這種事。
我把燈關掉,坐在一扇敞開的窗戶邊。外面的灌木叢中,一隻知更鳥唧唧喳喳,顧影自憐,還不肯安歇。我的脖子癢,所以我颳了鬍子,淋浴後上床,仰臥著靜聽,彷彿遠處黑暗中有一個安詳、耐心的嗓音娓娓澄清著這一段故事。可是我聽不見,我知道以後也不會聽見的。沒有人會向我說明倫諾克斯案。用不著說明。兇手自白了,而且已經死了。連庭審都不會有。
《新聞報》的朗尼·摩根說得不錯——太方便了。如果是特里·倫諾克斯殺了他妻子,那就好。用不著審問他,提起種種不愉快的細節。如果不是他殺的,那也不錯。死人是世界上最好的替罪羊。他永遠不會反駁。
漫長的告別 9
之後三天沒發生什麼事。沒人揍我、對我放槍,或者來電話警告我少管閒事。沒有人僱我去找流浪的女兒、出軌的妻子、遺失的珍珠項鍊或者失蹤的遺囑。我只是坐在那兒對牆壁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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