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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兒也有三、四名差役,正圍著今天的第三個死囚。那赤裸著上半身的囚徒已經給粗繩五花大綁跪在地上。可是,他跪著幾乎也有四周站著的人一般高。
看見那同囚,小毛子像突然忘卻了此刻肉體的痛楚和即將降臨的命運,猛然失笑了,那笑聲在石室裡迴盪。
跪著的大黑靜靜地瞧著小毛子,沒有任何表情。他倒是沒有給拷打,大概沒有反抗過。
“哈哈……是你?……哈哈……”小毛子無法停止地繼續大笑。
“幹你孃,吵什麼?”一名差役狠狠摑了小毛子兩巴掌,他才止住了笑。
“啊?原來認識的?真的是同犯嗎?”其他差役鬨笑起來。“你們是不是結拜過,說什麼‘同年同月同日死’啊?”
小毛子和哈哥給按跪在地上,也如大黑般開始被綁縛。差役早就替他們預備了連著細繩的木牌,各在兩人頸項掛上“賊毛某”和“賊哈某”的牌子。
“你呢?”差役拿著第三個木牌,另一手提著毛筆,朝大黑問:“你叫什麼名字?”
“沒有名字。”
“什麼沒有名字?”那名差役怪叫。可是不知怎的,他跟同僚都不大想惹這個奇怪的漢子。他想了想,就胡亂在牌子上寫下“賊胡某”,也掛到大黑的頸項上。
哈哥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他以哀求的聲音問:“哥兒們……之前不是應該……有一頓好的吃嗎?……”
“要吃,做了鬼之後,再回來跟我們討吧!”又是另一輪訕笑。
大黑仍然瞧著小毛子。目中竟有憐憫之色,彷彿他自己是個旁觀者。
“那次我說過了,你快要死了。”他說著時,朝小毛子牽起嘴角,那是一種無奈的微笑。
“對啊……”小毛子不屑地回答。“也許你是神仙呢……我記得你還說,在我死時會遇上一個男人……什麼頭上有鐮刀的。他呢?在哪兒?”
“就在這裡。”
這時石室的前門開啟來。一個精赤著粗壯上身、只在頸項圍著一條布巾的大漢走進來。差役都跟他打招呼,喚他“孫二”。
孫二那張冷冷的臉帶有一股揮之不去的陰鬱,面板泛著青白色。他打量著三個死囚,伸手擰擰他們頭臉,就像在市肆挑選待宰的豬。
孫二捏捏大黑肩頸的骨頭。“這個比較難,好硬。”他心裡決定這是第一個,在刀子最鋒利的時候。另外兩個可能因此要受點苦了。
他又捏住大黑那把又長又厚的頭髮。“這可不行。礙著刀子。”
差役也拈著那把頭髮估量著。一般都是把頭髮盤在頭頂打個結。可這一把實在太濃太厚了,結起來可費工夫。“剃光他。”
差役先拿來一把大剪刀,把大黑後面的頭髮都剪短;然後用剃刀在大黑的頭皮頂上粗暴地刮——當然不會颳得多仔細,大黑的頭皮出現一道接一道的血痕,可是他沒有動一動眉毛。
“啊……這是什麼?……”剃頭的差役這時指著大黑那原本被長髮掩蓋的額頭。
額頭中央有一顆黑色的東西。堅硬而且暗啞,不像是痣。四周有肉芽包圍著,形狀像把鐮刀。
小毛子也看見了。他瞪著眼看了一會兒,再次無法控制地大笑。這次連差役的巴掌也止不了這笑聲。小毛子雙頰變得更腫大。他一邊流著痛楚的眼淚,一邊繼續放肆地笑著。
猛烈的太陽,照射在大黑那個血疤淋漓的光頭上。
籽鎮的衙門連囚車也沒有,差役只是把三名死囚雙腿間的繩索放長了,然後像趕豬般把他們驅過鎮裡最大的街道。
街道就叫大街,沒有其他名字,已經是籽鎮最繁盛的地方,然而還是破屋處處。僅有的商業就是幾家吃店和一些賣糧油用品的小鋪,主要是做外來旅人的生意,幾乎全屬於秦老爺和本地另外兩名土豪所有。
大群衣不蔽體的露宿者,有老人也有小孩,或坐或躺在吃店旁邊的暗巷裡,等待偶爾從店內潑出街的殘羹剩吃,還有可以乞討的外來人。
小毛子和哈哥低著頭,因為身體被綁縛,加上多次的毆打,腳步走得蹣跚。只有大黑仍然挺直高大的身子走著,半點兒不像帶罪的犯人,安然迎接兩旁投來的目光。
走在行刑隊伍最前頭的是孫二。他手裡提著一柄沉重的雙手砍刀,刀鞘用厚厚的牛皮縫製。他今天清早就起床,花了許久把刀鋒仔細打磨好。他對自己這份工作十分驕傲——在籽鎮衙門跟那三個土豪的府第以外,他是這兒少數能夠靠雙手養妻活兒的人。
跟隨在行刑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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