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第2/4 頁)
“好的,五哥。”狄斌開啟木櫥,找出一把已有數齒斷缺的牛骨梳子,又從壁上拿來一條幹布巾,走到鐮首身後。
狄斌銜著梳子,張開乾布,輕柔地把鐮首的溼發擦乾。
恬靜的下午,陽光很是溫柔。只有布帛噗噗拍壓在發上的細音。
髮絲漸幹,恢復瞭如水流般的層次。狄斌放下已溼的布巾,用梳子把鐮首的長髮緩緩理順。
對狄斌來說這是愉快的工作。他的指頭偶爾接觸到鐮首肩頸的面板時,手指像被電殛般發麻。
鐮首肩背處有許多創疤。狄斌認得有兩道是龍拜的箭矢造成的。他凝視著,目光充滿了憐惜……
“二哥他們呢?”鐮首問。
“他跟三哥去拿東西了。‘豐義隆’那邊的人準備了許多上好的‘傢伙’。四哥到雞圍去看看‘那兒’的環境。”
狄斌找來一根赤紅的幼繩,把鐮首的長髮束在後頭。
“行了……”狄斌長長吁了一口氣,彷彿剛經歷了一場兇險的鬥爭……
鐮首回過頭來。
“謝。”
狄斌驀然發現,鐮首的眼神和微笑中帶著諒解的意味。
油燈熄滅了。齊楚默默躺在黑暗中,雙眼瞧向窗外。
“老四,怎麼了?”黑暗中傳來於潤生的聲音。“他們都睡了。你也睡吧。明早便要出動了。”
“我在檢查一下,這次的計劃還有沒有什麼紕漏。”
“要再點燈嗎?”
“不用了。”齊楚的視線沒有改變,甚至在與於潤生交談之時,腦裡原有的思路也未受干擾。自小學棋後他已慣於一心多用。雞圍那段街道的每一個細節都深刻印在他記憶中,已無需再多看地圖一眼。
“老四,我們這次有多大把握?”
齊楚在黑暗中的表情忽然像喉間鯁了刺一般,俊秀的臉血色全退,雙眼瞪得大大,滿額都是冰冷的汗水。
“……九成。”齊楚的聲音像呻吟。“就像下棋,變化太大,沒有事情是十足把握的……”他的臉色瞬間又恢復正常。“老大,你那方面呢?”
“放心。”於潤生微笑。“假如我說有十足的把握,你相信嗎?”
“只要是你說的我便相信。”
齊楚感覺眼皮像鉛塊般墜下來,意識漸漸沉進了夢鄉……
夢把他帶回那條不屬於他的大街上……就像一個月前那個雨夜一樣,沒有任何聲音能進入他的耳朵。那個令他呆呆站立遠觀的女人……
他想,那是不應該在那種地方出現的婀娜身影,不應在那種地方閃動的稚氣眼睛,不應在那種地方詠唱的深紅唇瓣……
仲春時節那個夜裡,帶著絲絲陰氣的雨水灑落他的瘦肩,流進他的衣領……衣內與衣外的雨水融合了,他卻相信那是冷汗——因為初次看見她而流的冷汗……
他知道,自己從那一刻已完了。他的人生將為她的微笑燃成灰燼。但他卻距離她多麼遙遠。因為那是一條不屬於他的大街……
這是多清晰卻又稀薄的感覺,水似的教人沉溺、窒息……而他只是第一次看見她……
他沒有跟任何一個兄弟說。他知道連於潤生也救不了自己……
但是現在不同了。轉變出現了……只要這次開啟成功之門,他將擁有權力。
擁有接近她的權力。
吃骨頭(古士俊)輕輕掀起了被褥,推開依偎在身旁的三姨太,夢遊般拖著腳步找衣服穿。昨夜似乎喝得太多了。
他穿上役頭的制服後,全身都感受到那股熟悉的安全感。在漂城百年來從沒有人敢動任何役頭的一根頭髮。
他離開臥房,穿過圍著硃紅木欄的長廊。這所位於桐臺南區的豪宅,以他當役頭那份微薄薪餉,幹二百年也買不了。
在前院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氣後,吃骨頭忽又想起兩天前橫死的癩皮大貴。
他記得大貴死前那個下午,在北臨街市肆發生的事,卻怎也沒法想起那幾個腥冷兒的臉孔。只記得一個傢伙長著顯眼的紅頭髮。
——是不是該把那件事告訴黑狗八爺?
算了。大貴不過一個混混的小頭目而已。
他又想著近日漂城內的情勢。他認為“豐義隆”大勢已去,龐文英英雄遲暮,花雀五又不思進取,明日始終是“屠房”的天下。“豐義隆”現在不過藉著在首都朝廷的影響力立足而已。
何況“屠房”和他都是本城人,他跟黑狗八爺交情又好,更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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