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部分(第2/4 頁)
生婆那裡不是都有胎頭羊膜嘛,沒有胎頭羊膜還算什麼接生婆?它能治各種疾病,還能預防很多病呢。
媽媽說,她要去跟歐哈羅蘭護士說說,看看她是不是有多餘的胎頭羊膜。
特洛伊醫生看了看我的眼睛,說:立即讓這個孩子住院,把他送到“城市之家”的眼科病房,這是讓他住院的就醫證明。
他得的是什麼病,醫生?
這是我見過的最嚴重的結膜炎,還有別的說不準的問題,他需要眼科大夫。
他要住多長時間的院,醫生?
這隻有上帝知道了,你本該幾星期前就送他來的。
病房裡有二十張床,住著頭上纏著繃帶、眼睛上戴著黑眼罩或厚厚的眼鏡的男人和男孩。有些人用棍子敲著床,走來走去。一個男人一直在喊他再也看不見了,他還太年輕,他的孩子出生還沒多久,他再也看不見他們了。耶穌基督啊,哦,耶穌基督。修女們聽見他說呼喚主的名字是沒用的,都很生氣。住口,莫瑞斯,不要再褻瀆我主了。你還有健康的身體,你還活著,我們都有自己的問題,就把它當做獻祭吧,想想我主在十字架上的痛苦吧,想想荊棘冠、他可憐手腳上的釘子和身體上的傷口帶給他的痛苦吧。莫瑞斯說:啊,耶穌,看看我,可憐可憐我吧。波娜黛特護士警告他,要是他不管管自己的言語,就把他轉移到一個沒有人的病房去。他說:上帝呀,那豈不是跟耶穌基督一樣痛苦嗎?她才滿意。
早晨,我必須下樓去滴眼藥水,護士說:坐到那把高椅子上,這才是個可愛的好孩子。醫生拿著一個裝有褐色東西的瓶子,讓我把頭往後靠,這就對了,現在睜開吧,睜開你的眼睛。他把那種褐色東西倒進我的右眼,頓時,似乎有一股火焰穿過了我的頭骨。護士說:睜開另一隻眼睛,來吧,做個好孩子。說著,她強行弄開我的眼皮,讓醫生在我的另一半頭骨裡繼續放火。她擦乾我的臉頰,告訴我快到樓上去,可我幾乎睜不開眼,真想一頭扎進冰激凌裡去。醫生說:快跑,像個男子漢,像個好戰士。
樓梯上的世界變成了一片模糊不清的褐色,其他的病人正坐在床邊吃托盤裡的午飯,我的飯也擱在那兒,但我一點也不想吃,我的頭骨里正在咆哮。我呆坐在床沿上,對面的一個男孩問:喂,你不想吃飯嗎?那我來吃吧。說著,他走了過來。
我想在床上躺一會兒,可一位護士說:不要,不要,大中午的不要在床上躺著,你的病情不嚴重。
我只好閉著眼睛坐著,所有的東西都在昏昏暗暗地變幻著,我確信自己一定是在做夢———我主在上,那是患了傷寒病的那個小傢伙嗎?小弗蘭基,“月亮有如鬼船,在雲海裡不停地顛簸”,那是你嗎?弗蘭基,我不是被提拔離開了發燒醫院?感謝上帝,那裡什麼病菌都有,不知道會把什麼細菌透過衣服帶到老婆身上。你這是怎麼啦,弗蘭基?兩個眼睛全變成了褐色。
感染了,西穆斯。
是嗎?結婚前會好的,弗蘭基。眼睛需要鍛鍊,眨眼睛對恢復視力最管用了。我有個患眼病的叔叔,是眨眼睛救了他。他每天靜坐一個小時眨眼睛,一直堅持到最後,結果眼神特別棒,他就是這樣。
我想再多問一些眨眼睛和眼神特別棒的事情,可他轉移了話題:你現在還記得那首詩嗎,弗蘭基?派翠西亞那首動人的詩?
他站在病床間的過道上,拿著他的拖把和水桶,背起那首攔路大盜的詩歌。所有的病人停止了呻吟,修女和護士們也都站在那裡聽著。西穆斯不停地往下背,一直到背完為止。每個人都瘋狂地鼓掌,為他喝彩。他對在場的人說,他喜歡這首詩,不論他走到哪裡,都要把這首詩永遠保留在腦子裡。他說要不是得了傷寒的弗蘭基。邁考特,和因白喉死去的不幸的派翠西亞。麥迪根———願上帝賜她長眠,他就不知道這首詩。自此,我就在“城市之家”的眼科病房出了名,這都是由於西穆斯。
媽媽不能每天都來看我,路途太遠,她並不是常有錢坐公車,而且她又有雞眼,走路很困難。她認為我的眼睛看起來好些了,雖然她也說不清那看著聞著都像碘酒的褐色東西到底是什麼,如果是碘酒之類的東西,當然會燒得人痛,不過,人們說良藥苦口利於病嘛。天氣晴朗的時候,她可以領著我在這個地方散散步。我看到一個奇怪的現象,蒂莫尼先生正靠牆站著,那兒的老人們都仰頭望著天空。我想跟他講話,但我必須徵求媽媽的意見,因為在醫院裡,你永遠不知道什麼是對的,什麼又是錯的。
蒂莫尼先生。
誰?誰來了?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