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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清晨,當寧覺非渾身是血、奄奄一息地被從靜王府送回來時,連見過不知多少慘況的江從鸞都嚇了一大跳。
走的時候這人還是完美無暇,回來的時候卻完全不成人形了。他全身上下到處都是猙獰的傷口,後庭更是血流如注,前面的分身已被火灼針刺得不成形狀,只有那張俊美的臉,沒人捨得去破壞,除了嘴唇腫脹殘破之外,仍然完美,只是已是臉色煞白,毫無生氣。
讓護院將寧覺非小心地抱回他的房間,然後急急地打發人去請相熟的大夫,待屋裡再沒有別人時,江從鸞終於忍不住低低地罵了一聲:“這群畜生。”
那大夫早已看慣了他這裡的小官被客人凌虐後的那些傷,但仍然也是神色大變,差點驚撥出聲。替寧覺非檢查了傷口,隨後清理、上藥、包紮,然後再替他把脈,良久,他搖了搖頭:“十分兇險,只怕是……”他又搖了搖頭。
江從鸞嘆了口氣:“大夫,你就開個方子吧,能活不能活,也就看他自己的命了。”
大夫便嘆息著開了個方子,隨後搖著頭走了。
其後,寧覺非一直藥石不進,高燒不退。但即使是在傷痛和高熱中,他也依然顯得很安靜,連一聲呻吟也沒有,愈發讓人覺得他十分的與眾不同。
江從鸞每天都會來看他一下,卻只是搖頭嘆息。
幾天後,從來沒有到過翠雲樓的貴客淳于翰破天荒地來了。他迫不及待地對江叢鸞說:“我只想看看那個殷小樓。”
江從鸞看著跟在他後面的幾名侍衛,知道這個客人雖然年紀小,身份可一點也不小,於是帶著溫柔的笑容,低低地說:“小樓身體不適,現在不能侍候少爺。”
淳于翰有些靦腆,低著頭道:“我知道他……身體不適,就只是看看。他……現在怎麼樣了?”
江從鸞輕輕柔柔地嘆了口氣:“只怕是不大好。”
淳于翰有些急了:“那你帶我去,他的房間是哪一間?”
江從鸞便帶著他上了樓。他身姿綽約,行走時如行雲流水,煞是好看,然而淳于翰卻似沒有看見,心神顯然完全在寧覺非身上。
一進房門,淳于翰便直奔床前。
寧覺非躺在床上,仍然昏迷不醒。他顯然沒有穿衣服,渾身上下都裹著白布,脖頸處還有重重疊疊的齧咬、掐擰、灼燒和鞭打的傷痕。一床錦被蓋到他的肩頭,襯得他蒼白瘦削的瓜子臉柔弱至極,彷彿他整個人馬上就會化成一團輕煙消失。
淳于翰不敢觸碰他,只是坐到床邊,呆呆地看著他那依然顯得俏麗而脆弱的容顏,半晌方問道:“他……傷得怎麼樣?”
江從鸞嘆了口氣:“除了臉,全身上下已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
淳于翰拿出一隻藥瓶,對他說:“這是大內的治傷靈藥,你給他用吧。”
隨後他向後一招手,從侍衛的身後走出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夫子,手裡提著一個小小的藥箱。“盧先生,麻煩你替他看一下。”淳于翰溫和地輕聲說道。
那老夫子一臉的無奈,心裡已湧出無數腹誹。他身為堂堂三品御醫官,京中首屈一指的名醫,連各家官員想要請他看病,也無不執禮甚恭。他一向架子頗大,輕易是不去替人把脈的,通常都是派徒弟去。今日被這個皇帝最寵愛的五皇子居然拉到了青樓來,要他替這個讓人不齒的小官看病,真是有辱他的名聲。雖說如此,他卻又不敢有違皇子之命,只得上前去替床上的病人把脈。
兩隻手都診過,他又翻看了一下病人的眼瞼和舌苔,這才恭敬地對淳于翰說道:“王爺,此人受傷嚴重,失血過多,左脈虛而右脈泫,心、肺、肝、脾、腎,各脈均弱……”
淳于翰裝模作樣地聽他說了一大套,這才問道:“那他這病,有救嗎?”
那盧先生想了想:“有救還是有救的,他似乎從小練功,底子打得厚,還能救回來,只是必會落下病根,年命不永。”
淳于翰立刻道:“那就先救,將來的事將來再說。”
盧先生稱道“是”,回身斟酌半天,寫下一個方子,遞給淳于翰:“王爺,這方子裡有幾味藥只有大內才有。”
淳于翰輕描淡寫地說:“沒關係,我去找父皇要。”
江從鸞此時才肯定,這個年輕而華貴的人就是當今皇上最寵愛的小兒子,景王淳于翰。
淳于翰轉過頭來,一本正經地對他說:“你,一定要好好照顧他,可別讓他死了。”
江從鸞抿嘴一笑,微微行了一禮:“是,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