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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齡,剛才螺螄派人送來了一袋米,說是胡雪巖已運到了兩船糧食,就是進不了杭州城。要你多多為國保重。”梁冰玉道。
王有齡眼角忽然溢位淚水,他扶案站了起來:“雪巖永遠是雪巖,我早說過,他絕非危難之際攜銀逃脫之人……可惜,一切都太晚了,我王有齡已無力迴天……”
梁冰玉平靜如常:“有了米,我好好給你煮一鍋香噴噴的大米飯吧。”
王有齡朝她無力地擺擺手:“留著,留著度饑荒……要煮,就煮點粥吧……”
梁冰玉剛走,師爺倉惶跑了進來,手中抱著浙江巡撫的大印:“不好了!中丞大人,太平軍已在李秀成率領下攻進了杭州城,馬隊已從艮山門衝向巡撫衙門,這是巡撫大印。好了!我已為中丞大人管完最後一件事,告辭了,大人!”
他單膝著地,遞上了大印。
王有齡接過大印,仰天慘笑:“謝謝你,師爺,你走吧,我……也該走了。”
外面,槍聲、喊殺聲,越來越響,越來越近。王有齡的眼前,又一次湧動著潮水般的太平軍,荷槍揮刀,高聲吶喊著,黃色的頭巾下面,長髮飄曳……
王有齡把袍服冠帶整了整,望闕謝恩:“我王有齡不負朝廷,只是負了杭州城內數十萬忠義士民……”
他從腰間抽出一根早已準備好的長長白綾,看了一眼,然後,踩上椅子,把白綾朝屋樑甩了過去……
胡雪巖得到訊息,已經是次日上午,沒等探明情況的家驥把話說完他便雙眼發直,突然迸發出一句“天亡我也……”嘴角有鮮血溢位,當場暈厥過去。
將息了半個多月,胡雪巖的身體基本復原,尤五卻要走了。
從杭州灣運到杭州的兩船糧食,尤五打算就地銷售。打太平軍佔領杭州,各地雖有大宗糧食運到,但因杭州城被困的時間長,災情久,糧食的缺口依然大。只是這兩船糧食著譚伯年狠拿了一把,進價很高,再加上轉道上海,繞過杭州灣的運費,怎麼賣也得虧空幾萬兩銀子……
也許是大病初癒的緣故,胡雪巖打了個趔趄:有齡殉難,屍骨未寒,我胡雪巖就在作虧本生意了?
“雪巖兄弟,有齡之死,你受刺激太深,這一病可不輕哪!要多注意身體。”尤五關切地叮囑著,讓他留步不要再送。
胡雪巖由衷地:“是呀!我與有齡兄相知相交十多年,無論是在官場,還是商場,幾乎所有大事都是互相提攜。如今他死於非命,我卻依然苟活在人世,豈能不覺得分外悲傷?”提起有齡之死,胡雪巖不禁心中發緊,腳下發虛,總覺得自己沒有盡到責任,沒能把糧食弄進杭州城,因此愧得慌,難受得心緊心痛。
胡雪巖 第二部分(19)
“雪巖,這十來年你飛黃騰達、財源滾滾,當然得力於王有齡大人。在這種亂世,沒有一個可信任的靠山,你憑什麼成事?根本不可能!你不能一蹶不振。你非等閒之輩!你有今日的成就,就在於你能忍常人之不忍,做常人所不為。你今天已建立起如此龐大的基業,是經歷了千辛萬苦的。怎能輕易讓它付諸東流!朝廷已任命新的浙江巡撫,名叫左宗棠。聽說左宗棠的湘軍已到浙江、江西交界的廣信、婺源一帶,你應該抓住先機,上那邊去找他。”
胡雪巖沉吟:“左宗棠?我從來沒聽說過這個人,不知他是怎樣一個官……”
。。
咸豐元年年底,在生意上頻遭挫折,在“購糧”一事上又遭到誣陷攻訐的胡雪巖,攜帶一份厚禮——兩船軍糧、軍需,在江西廣信境內,終於找到了浙江巡撫左宗棠的行轅。
宗棠行轅臨時設在一座關帝廟裡,廟前停著一頂綠拖呢大轎。
古廟照牆下,四塊高腳紅牌,寫著左宗棠的赫赫官銜:“欽命督辦浙江軍務”、“頭品頂戴閩浙部堂”、“兼署浙江巡撫”、“賞戴花翎”。
胡雪巖的目光久久停在這四塊高腳紅牌上,同屬巡撫,左氏因軍功,比王有齡顯赫多了,手中握有兵權,權勢更比王有齡大得多了!
“將來如果有那麼一天,我胡雪巖也要戴上‘紅頂子’,穿上‘黃馬褂’,讓一個不懂打仗不懂做官的純正商人也風光一回!”他正在那兒心遊萬仞,一個戎裝校尉出了廟門,正是那個管通報,遞名刺的軍牌。胡雪巖忙迎上前去,用目光詢問。校尉神情凜然:“左大人不見!”
這是又一次了!胡雪巖簡直是低聲下氣,現出幾分乞憐相:“這位將爺,我是浙江糧臺坐辦,官秩六品。左大人兼署浙江巡撫,以職位論,我有重要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