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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貶為庶民,算是留了一線香火。曾經顯赫一時的勢力煙消雲散,那些曾經與鄭王十分親近的官員自然人人自危,唯恐皇上下一刀就開到自己頭上來。羅靖如今是皇上眼中的紅人,不少人都想巴結他,因此這次他成親,就成了送禮示好的大好機會。
吉日清晨,羅府門口就開始如流水一般有人出入。丁家姑娘已經由丁蘭察派心腹親兵護送進京,暫住在韓瀾府上,由韓夫人送親。因為羅靖沒有父母在府,禮節上也可以簡單些,但饒是如此,事情也實在不少,幸好韓府還把下人都派了過來幫忙,總算沒有讓碧煙和碧泉忙昏了頭。
碧煙已經換了髮髻,穿上妾室的粉紅衣裳。按照禮節,她要在新人成禮後的第二日清早,向正室夫人敬茶行禮。因為算是有了正式的身份,她也就不便再拋頭露面,只在後房安排席面,前面迎客接禮的事,都由碧泉和韓府的管家去做。
羅靖一身大紅喜服,站在大門口,看著那披紅掛花的彩轎在喜娘的吹鼓手的陪同下從街道那頭慢慢走近。鞭炮在身後清脆地炸響,喜娘吆喝著落轎,掀開轎簾,扶出新人。繡著金線牡丹的紅綢蓋頭在晚風中微微顫動,邊角處垂下珍珠流蘇,描龍繡鳳的嫁衣在跨火盆裡輕輕提起,露出一雙絡著金線的繡鞋,從頭到腳,無可挑剔。
“撒帳東,芙蓉帳暖度春風;撒帳南,只羨鴛鴦不羨仙;撒帳西——”
羅靖耳聽著喜詞,眼看著一把把的紅棗、桂圓、蓮子撒到繡著鴛鴦戲水花樣的床鋪上,隱約有一種不太真實的感覺。年幼時,看著母親躲在牆角哭泣,他曾天真地想過,將來他娶了妻子,一定要對她好,不讓別人欺負她……可是今天,他的大喜日子,小登科的洞房花燭夜,他不知為什麼,卻並不興奮,甚至喜秤已經遞到手裡,要揭開蓋頭的時候,他的心仍然是那麼平靜地跳動著,一如往日。
大紅蓋頭輕輕滑下,丁惠的心砰砰跳動著,片刻之後,才慢慢抬起眼睛。眼前是一張稜角分明的臉,算不上俊秀,卻英氣逼人。丁惠覺得一直懸著的心輕輕落了下來,雙頰卻不由自主地熱了。這是她的丈夫,那個據說是在邊關屢立戰功,單人隻手將敵將斬於馬下的年輕將軍,那個由她的伯父親自做媒,讚不絕口的男人,他確是符合她少女的夢想,不是她擔心要嫁的那些紈絝子弟,而是一個真正的青年英雄。這一刻,她萬分感謝蒼天。
交杯酒送上來,米酒甜甜的味道在屋裡瀰漫開來,薰人慾醉。丁惠極力抑制自己砰砰亂跳的心,低垂著眼睛,接過合歡杯。繞上來的手臂結實有力,手掌寬大厚實,指節分明的五指小心翼翼地捏著那小小的杯子,肌膚的熱力隔著薄薄的綢衣暖到她的,耳邊眾人的恭喜打趣聲似乎都隔得很遠,她只聽到低沉有力的聲音:“夫人請——”於是她心裡慌慌的,用十八年來所有的矜持控制著自己,用她最動聽的聲音柔聲應道:“夫君請——”從此之後,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沈墨白靜靜地坐在自己房裡。今天一早,他就被院子裡的動靜驚醒了。羅靖府上是難得的熱鬧,但這熱鬧,不屬於他。對外,他是羅靖的結義兄弟,是皇上欽賞過五品俸祿的人,然而在他自己心裡,對於羅靖,對於這場婚禮,他只是個尷尬的存在。他無法自欺欺人地出現在眾人面前,於是,就只有呆在這東院的一角,靜靜聽著西院裡傳來的喧譁和笑鬧。
法華經攤開在桌上,旁邊是金剛經。其實用不著看,這些都是他從小就讀熟的,幾乎是倒背如流。師傅曾說他與佛有緣,經文過目不忘,無論心氣如何浮躁,默誦幾句經文便可平心靜氣。可是如今這些文字在心中流過,卻找不到從前能令人靜心安神的奇效。今天,他甚至不能流利完整地背誦完一篇。究竟是離山日久荒廢了,還是因為失去了菩提珠?
想到菩提珠,沈墨白情不自禁地抬手按了按心口。菩提珠就在羅靖身上的這個位置化作了一顆硃砂紅痣,並且驅退了前來勾魂的無常。師傅當年說菩提珠可以保一生平安的話,是真的。但,師傅也說過不可逆天行事,那麼他用菩提珠救了羅靖的命,算不算逆天而為呢?如果這算是逆天,那菩提珠的存在難道就是為了讓他有逆天之能?如果羅靖命不該絕,難道菩提珠是為他而生?
肚子不合時宜地咕嚕了一聲,打斷了沈墨白的沉思。自從那夜羅靖酒醉之後,他們似乎又恢復到了從前。雖然他還是持齋,但只要羅靖在家,四人還是在堂屋一起用飯。今天他不便出去,而碧煙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並沒有安排廚房為他送飯,而是讓他在屋裡整整餓了一天。
天色已經漆黑,西院裡的聲音也漸漸低下去,最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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