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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鬧房的客人也告辭了。新郎被他們灌了個酩酊大醉,也該心滿意足,再鬧下去,就不像樣子了。沈墨白摸摸癟癟的肚子,決定去廚房看看有沒有什麼吃食。
西院已經笙歌散盡,空氣中還飄著些酒菜的氣味,燈火卻已熄盡,只有新人房中還隱隱有些光亮,想必是尚未燒完的花燭殘焰。
沈墨白揣著兩個冷饅頭從廚房裡摸出來,遠遠地看著那微亮的窗戶,有些出神。所有的人都已睡了,並沒人知道這深夜之中還有個人醒著、看著……
夜空漆黑,無星無月。沈墨白忽然抬起頭。自從失了菩提珠,他在夜間倒好似更加敏感,雖然天空黑得什麼也看不出,他卻覺得似乎是有什麼東西正在漸漸靠近,微寒的感覺令他頸後的毛髮都微微豎了起來。那東西掠過他頭頂上空,似乎並沒發現他,漸漸向那微亮著的視窗移去。直到貼近視窗,才隱隱能看出是一團黑霧,在視窗盤旋片刻,黑霧中似乎露出一張人面,貼著窗欞向裡面張望一下,倏然化成一條黑線,颼一聲順著縫隙鑽了進去。
沈墨白拔腿就跑,新房的門閂著,他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竟然一腳就踹了開來。門板咣一聲巨響,床帷中立刻傳來一聲驚呼。沈墨白眼睛只看見那團黑霧剛剛飄到床前,情急之下咬破舌尖一口血水噴在手裡的饅頭上,然後用力將饅頭向黑霧擲去。第一個饅頭穿過黑霧,白生生的表皮立時變做焦炭,而黑霧颼地又化作一條黑線從視窗鑽了出去,床帷卻正好被揭開,第二個饅頭沒有打中什麼,便向著床上飛去,只聽床上又一聲驚呼,隨即就是羅靖惱怒的聲音:“什麼人!”
沈墨白呆在當地,不知如何是好。床帷掀開來,羅靖已經坐了起來,手裡拿著那個焦糊的饅頭,另一個卻落在丁惠身上,丁惠在暗淡的燭光下看見自己手上沾的血水,登時嚇得叫了一聲,再一抬頭看見房裡多了個陌生男人,立刻又是一聲驚呼,緊緊抓住了羅靖。
羅靖陰著臉翻身下床,回手拉上床帷,走到沈墨白麵前:“怎麼回事?”他怎麼也沒想到是沈墨白闖了進來,還扔進兩個沾著血水的冷饅頭。若換了是別人,他可能已經一拳打過去了,現下雖然強壓著火氣,臉卻已經黑得十分難看。
沈墨白喃喃道:“我,我看見有東西進了房——”
羅靖眉頭一皺:“什麼東西?”沈墨白的話他還是信的,因為從前他說過的最荒誕不經的話,最後也被證明是事實。
沈墨白蹙起眉:“沒有看清,像是一團黑霧,霧裡有張人面,似是個女人。”
這話也實在太過匪夷所思,羅靖儘量耐心地道:“這東西在哪裡?”
沈墨白搖搖頭:“不見了。”
床帷裡傳來一聲輕得幾乎聽不見的冷哼。羅靖眉頭皺得更緊,舉起手裡的饅頭:“那這是什麼?”
沈墨白說了幾句話,舌尖漸漸疼得厲害,含糊地道:“饅頭——不過——”
羅靖沒等他說完就嘆了口氣:“你是不是餓了?”
沈墨白點了點頭。羅靖把饅頭扔到一邊,披上外衣:“走,叫廚子給你弄碗麵。白天怎麼不好好吃飯?”
沈墨白低下頭,沒說他一天都沒見到飯菜的模樣。羅靖身上有酒氣,還有淡淡的脂粉味。沈墨白習慣於山中的青草與泥土氣息,脂粉香讓他有些不舒服,悄悄挪動腳步,離羅靖遠了些。
廚房裡早已冷了灶,羅靖重新生火,倒了些筵席上幾乎沒動著的湯,下了碗麵條。這些事他自從有了碧泉就不做了,現在做起來便有些生疏,柴草灰抹在臉上,看來頗為滑稽。沈墨白蹲在一邊等著,灶下的火把他的臉映得紅紅的,露出點滿足的神態。羅靖斜睨著他,看得心裡軟起來,把麵條撈起來遞給他:“吃吧。”
湯裡有辣子,沈墨白剛送進嘴裡就噝地吸起冷氣來。羅靖這才發覺他的異樣,站起來扳過他的臉:“怎麼了?”
沈墨白辣得直吐舌頭,舌尖上咬破的地方已經淤血紅腫起來。羅靖藉著火光仔細端詳,皺眉道:“怎麼回事?”
沈墨白不住地吸氣,斷續道:“剛才,我怕那黑霧,用血符,咬破的——”他摸索到旁邊水缸裡的瓢,拿起來就往嘴裡倒。羅靖一巴掌拍掉:“那是冷水!看你喝了肚子疼。”捧起沈墨白的臉,輕輕親了下去,含住他的舌尖,放在自己唇齒間撫慰。
沈墨白睜大了眼睛,看著羅靖近在咫尺的臉。羅靖用一隻手捂住他的眼睛,輕輕嘆了口氣。他有些難以面對沈墨白清澈的眼睛,那眼神太乾淨太信任太容易滿足,讓他心裡不由自主就生起愧疚。
沈墨白覺得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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