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第2/4 頁)
她的屁股,戲稱她獾豬娃兒。現在,真的獾豬娃兒就躺在大書房地上,死了。那種新奇的刺激感沒了,濃濃的憐憫襲上心頭。那會兒,在洞裡,它們該多可憐啊!一想洞裡的獾驚慌失措死命刨土想逃避死神的樣兒,瑩兒的心就酸了。
孟八爺砍下獾豬爪子,給了瑩兒,說:“等幹了,燙個小洞,穿個繩子,掛娃的脖子上,大吉大利,沒毛病子。”看到那娃娃手似的爪子,瑩兒很不自在,但聽說娃兒戴了吉利,就趕緊接了。
老順取來刮肉刀,開剝了獾。獾毛像豬毛,肚裡有許多蟲子屍體,便扔了肚腸。他和孟八爺扯了獾皮,一下下刮。獾和別的動物不同,那油,都附在皮上,刮呀刮的,就白森森一臉盆了。媽將獾油炸成液體狀,用瓶裝了。孟八爺吩咐別摻水,不然,會壞掉。不摻水,擱上多久,還是好物件。按時下市價,孟八爺算了算,能買個幾百的,再弄幾次,猛子的媳婦就現成了。
猛子卻說:“這活兒,苦死個賊。再也不幹了。”媽卻樂滋滋地臭他一句:“不幹?當驢糞官去。”
老順卻只顧彎腰啃哧,一頭汗珠子,刮一下,往鍋邊上擦一下,一點珠兒就往鍋中的液體裡滾去。他抹把汗,說:“那肉別扔,雖有土腥味,可香,治寒胃呢。”
蘭蘭說:“香是香,可吃不得。一吃,獾豬油就從肚皮上滲出來了。”瑩兒介面道:“再說,它只吃蟲子,髒得很。”老順啃哧道:“人家喜歡吃蟲子,跟我愛吃兔肉一樣,有個啥髒的?你們不吃我吃。老子肋巴都成搓板了,巴不得油從肚皮上滲出呢。”
《白虎關》第六章(1)
“嘉峪關口子上雷吼了,黃河灘落了個雨了。”
1
蘭蘭去神婆家,學“斬赤龍”法。
這是個方便法門,煉好了,女子就斷了月經。據說,月經不斷,修行就有障礙,好容易練下點根基,一流血,功全沒了,所以,女子修道,先得斬龍。那方法,說來簡單:守神於膻中穴,心不外馳,魂不亂遊,久而久之,氣凝於竅,就能斬了赤龍。自上回流了娃兒,因情緒不好,也因下地幹活,沒休養好,下身的血水淅淅瀝瀝,從沒斷過。雖用過幾付藥,沒頂大用,也沒錢再治。後來,聽媽說,鳳香原來也是這號病,一修煉,嘿,病好了。蘭蘭想,反正不花錢,試試吧。
蘭蘭每天都修煉,樂此不疲。她需要“金剛亥母”,那孤單無助的心需要個依靠。
女兒的死,哥哥的死,總在提醒她一個事實:“她也會死的。”一想到死,巨大的空虛撲面而來。一茬茬的人死了,一茬茬的人消融於虛空之中,留不下半點痕跡。他們是掉進了深不可測的黑洞?還是被融化成了虛空?不知道。一想到某一天,自己也會像清煙般從世上消失,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就會不由自主地哆嗦。
真“人死如燈滅”嗎?滅了,就永遠滅了嗎?
若真是燈倒好,總會有人點亮它。可誰來點亮我那苦命的哥哥和女兒?誰能?
蘭蘭淚流滿面,泣不成聲。心中,她一聲聲發問,可回答她的,總是靜默。靜默過後,蘭蘭卻更加頑強地發問。那個叫“死亡”的黑洞叫她恐懼。那裡面盛的,莫非是那種叫“硫酸”的液體,會化了骨,化了肉,化了一切,最終將液體自己也化了,還原為那個巨大的黑洞?
億萬生靈進了黑洞,黑洞卻依然那麼空堂,聽不到一點兒迴音。《西遊記》裡的無底洞還有底。而你,“死”,莫非是真正的無底洞?
蘭蘭回答不了。誰也回答不了。金剛亥母便在命運中笑了。她告訴蘭蘭:那黑洞,不是無底洞,而是一個迴圈往復的管子,一頭叫生,一頭叫死。生命的水流呀流呀,忽而叫生,忽而叫死。生也是死,死也是生。生命的水,會永永遠遠流下去。
你的女兒引弟,仍在那管中流著,匯入無數無量的水分子中,忽而叫這個名兒,忽而變那個姓兒,忽而進這個容器,忽而入那個小池……“引弟”,不過是流入你的容器時暫時的名兒。
是嗎?
是的。憨頭也是。等到有一天,他們迷了的本性醒了,便會躍出管子。要本性覺醒的法兒只有一種,那就是:修煉。
蘭蘭於是修煉:盤腿打坐,靜心調息,正身遠慮,心不外弛,意觀本尊形貌,心誦本尊真言。
瑩兒啞然失笑。
笑了幾次,瑩兒就不笑了。她發現,蘭蘭是認真的。她一上座,就成唐卡上的亥母了。那份寧靜,那份超然,每每叫瑩兒不可思議。這種修煉,一日四次,修煉時,蘭蘭就那樣凝成本尊。相較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