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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些。”老順說:“我的腸肚子,可哭爹叫媽哩。”
“你一說,我也餓了。”蘭蘭說。
瑩兒嗔道:“見風就是雨呀。”就向老順要過手電,撿些土塊,壘成箇中空的“堡壘”,留個入柴口,撿些柴草,燃了,順口塞入壘中。一條條火蛇便歡快地順著土塊縫隙躥出。不一會兒,壘上的土塊便紅了,在夜裡紅出種透明來。沙灣的土好,容易點燃。蘭蘭把山芋放入燒紅的壘子裡,再用鍁,把“壘子”拍成土堆。真可惜。瑩兒替那玲瓏光明的塔狀物可惜了。美的東西是看的,一用就毀了。啥不是這樣呢?真“煮鶴焚琴”呢。
“這傢伙,……把洞堵住了。”洞裡,傳來猛子喘吁吁的聲音。
“搗。朝酥處挖,現堵的,咋堵也是酥的。”孟八爺道。
“知道。知道。”
往外拉帆布的頻率漸漸慢了,顯示了猛子掘洞的艱難。瑩兒彷彿看到,獾們驚慌失措,拼了命,往更深處掘。獾的前蹄當鎬,後蹄當鍁,邊刨土,邊運土,那四隻粗短而有力的爪蹄飛動著,揚起一股股土來,堵了後面的通道。死神正沿著那通道飛撲過來。死神有堅硬的鎬,飛快的鍁。獾則只有與生俱來的那點本能和鈍鈍的爪蹄。你能逃過死神嗎?哪怕你再有力,終有力盡時,你身後窮追不捨的鍁終究會趕上你,給你致命一擊。可憐的獾呀。卻又想到了死亡。人,多像這可憐的獾,無論你如何費盡心機,死神還是慢慢逼了來,黑夜一樣罩了你。臨死時,你才會明白,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勞的。這是沒有任何希望的比賽。人的努力,在強大的自然規律面前,顯得多麼微不足道呀。
瑩兒嘆口氣。她有些奇怪自己了。憨頭一死,這號念頭,成影子了,時不時的,就會在心上掠過。
蘭蘭用木棒撥開土,挑出山芋。濃濃的香味瀰漫開來。這是用壘子燒的山芋獨有的味兒,是濃烈的焦香。那山芋,表皮黃蒼蒼的。一敲,嘣嘣響。人一見,就會流下口水。蘭蘭撿把毛草,刷去山芋上的土,招呼了一聲。
孟八爺扔了繩子,朝洞裡喊一聲:“吃腰食來!”
猛子提了馬燈,滿頭大汗,鑽出洞來,“這騷玩意兒,也聰明著哩。我往裡,它也往裡。我估摸快了。窩早到了,它們再有勁,也刨不了幾米。”
幾人拍拍土,連皮吃起了燒山芋。真是愜意。山芋有多種吃法,但燒的最好吃。而壘子燒的,又是上品。鐵爐呀,烤箱呀,咋弄,也弄不出壘子燒的那獨有的味兒。吃這山芋,有個講究:不可去皮,用草刷刷表面的土,連皮吃最好。那黃黃的硬硬的香香的皮,連了不少山芋肉,吃來最為過癮。孟八爺呵著氣,彷彿不堪其燙,但嘴卻不停,連皮帶肉,轉眼間吞了幾個。
瑩兒喜歡燒山芋的味兒,但不喜歡這吃法。她無法把依然粘著土的皮吞下肚去,便就了燈光,一絲絲地剝皮,一個沒剝完,十多個山芋早進了別人的肚子。
孟八爺拍拍手,拍拍肚皮說:“吃到了五穀,再吃上幾口六穀再幹。”取了煙鍋,愜意地唏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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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挖了一陣,忽聽猛子喊:“準備好。見獾了,哎呀,三隻哩。”孟八爺叫蘭蘭拿手電照住洞。老順舉了棒候著。孟八爺則將火槍準備好,說:“你先用鍁狠狠戳幾下,快快地出來。”馬上,便聽到猛子的嘿嘿和獾豬刺耳的慘叫。
“讓開!”猛子叫著,後退出洞。
猛子剛出口,一個黑影就已躥出。老順常放鷹,有眼功,一棒下去,那黑影便滾地上了。猛子也掄鍁上前,砍出幾聲慘叫。
正忙亂間,聽得蘭蘭叫:“逃了一個!逃了一個!”孟八爺嘿一聲,躥幾步,朝黑夜的響動處放了一槍。“中了,別管它。”他說。果然,崖下有厲叫傳來。
“還有一個呢?”猛子喘吁吁問。
“早跑了。”孟八爺道,“剛才躥出了兩隻。打下的,是大的。那小的,早跑了。”
蘭蘭吐吐舌頭,才見個黑影兒躥出,一眨眼就不見了。那知孟八爺卻瞅了個清,神了。更神的,是那循聲而去的一槍,實騰騰的。這會兒,連厲叫也熄了。
捱了鍁的獾也沒了動靜。馬燈上前,照出了慘狀。瑩兒抽口冷氣。那獾,獠牙外露,下牙朝上,上牙朝下,相互交錯,狀極猙獰,顯是不甘心自己的死去。猛子打著手電,下了崖頭,撈回那滾入河川的獾。“嘿,孟八爺,你的槍可神了。那鐵沙,都進胸膛了。”猛子說。
瑩兒打個哆嗦。
回到家,她心裡仍覺得疙裡疙瘩。記得小時候,她很胖,奶奶老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