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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金子。”但隨著沙子的減少,晶亮的黃色又出現了。
“噢,金子!”毛旦又叫。
老順惡狠狠說,“金子也是人家的,你叫啥?”
毛旦嘻笑道:“金子雖是人家的,可是我們挖出的。”老順啐道:“才當個沙娃,就這樣牛氣。若是當了縣太爺,還有老子們活的路數嗎?”毛旦笑道:“我要是當了縣太爺,誰不送禮,就殺誰。”又悄聲說:“我知道你心裡不舒服,想叫他敗呢。沒啥?那娘們也願意叫猛子操。撥了蘿蔔,有窩窩兒在呢。”這下,說到了老順疼處。他臉色大惡,啐毛旦一口。毛旦笑嘻嘻望老順一眼,做個鬼臉,背起柳條筐,下了窩子。
因了猛子那檔子事,老順沒到窩子上來過,這時既然來了,就索性開個眼界,見那窩子,直直扎入地面,黑黝黝的。老順眯了眼,瞅半天,才能看清井底,因井壁鬆軟,怕塌,就用木頭紮成籠子,編上柳條。老順想,那沙漠裡的紅柳,怕要遭殃了。
井外的柴油機正突突著,五寸膠管裡,噴出渾濁的水。大頭朝下面吼一聲:“若挖到水巷,可要小心些,別淹了黃毛鼠。”毛旦的聲音竄了上來:“你嘴裡吉利些。”大頭嘿嘿笑了,“好心當了驢肝肺。”他對雙福說:“事先可說好的,若出了金子,得出些錢。別叫村裡人戳我的脊樑。”雙福笑道:“戳啥,這白虎關,撂百十年了,誰又交了個錢毛?”大頭說:“撂是撂,你一挖,就有人眼紅呢。”
大頭問老順:“你要不要?也給你個窩子?若鬧出金子,立馬脫貧了。”老順有些心動,卻問:“鬧不出呢?”大頭道:“也不過賠個幾萬塊錢。”老順說:“成了,你們鬧吧。現在,我日子還能過下去,要是賠個幾萬,砸鍋賣鐵,幾輩子都進窮坑了。我窮了窮些,可安穩。”
忽聽北柱吼:“女人們別上窩子!”老順扭頭,見幾個女人也想上窩子看稀罕,聽到吼聲,縮了回去。雙福笑道:“那是老金客子的規矩,說金窩子上忌諱女人。我不信,可誰都那麼說。”大頭道:“這號事,不可不信,不可全信。”
毛旦嘿哈著,揹著沙,沿井上的繩梯上來了。那繩梯,忽悠著,晃得老順頭暈。毛旦卻不在乎。這毛旦,自小腦中就缺根弦。先前過年,村裡人在大樹間拴鞦韆,毛旦就搖晃了身子,在大樹間擔的橫木上走,逗得女人們噢噢叫。雙福招沙娃,誰都怕下窩子,他卻第一個報了名。
老順離了井口,往家中走,一路見人們看大戲似的往白虎關湧。他想,金子是人家的,你們跑啥?他很想自己也弄個窩子,可一想要投幾萬塊錢,心不由灰了,到哪兒弄這錢?銀行是溜溝子貨,見了富的,送票子上門;見了窮的,躲都來不及;就算能弄來錢,萬一賠了,咋辦?還是安穩些活吧,安穩不吃虧。
進莊門時,正遇見猛子,老順想到他在草垛上乾的好事,大羞,裝做看不見,想溜過去。哪知,猛子卻說:“爹,聽說不?白虎關出金子了。我們也弄個窩子?”
老順想,現在的年輕人,咋成這樣了?幹了驢事,還沒羞沒臊。不要臉。要是在前些年,換別個臉皮薄的,或上刀路,或尋繩路,上吊抹脖子,得大人提防呢。他倒好……就胡亂哼一聲,就往院裡走。
進了書房,他發現老伴睡在炕上,就懷疑她病了,問哪兒不舒服?
日光透過薄薄的窗簾射到老伴蓋的被子上,成一片模糊的昏黃。她面窗而臥,用一個被角蓋住了頭。在不太冷的節兒,這矇頭蓋臉的模樣,顯得很滑稽。
老順這才記起了方才的糾葛,忍俊不禁地笑了,“算了吧,老妖。別豬鼻子裡插大蔥假裝大象了。你也不是撒賴的材料。等會兒,豬一哼,雞一叫,你的屁股就著火了。嘿嘿!”
老伴氣哼哼地說:“死就叫它死去!老孃當老丫頭當膩了,再也不想當了。把大小爹爹們當個豬地侍候,侍候了個啥成色?手勁侍候大了,朝老孃使。脾氣侍候歪了,朝老孃發。老孃也長個見識了,也當兩天甩手掌櫃的。”說著,狠勁一裹被子。
老伴一搭話,老順就鬆了口氣。女人們不怕哭,不怕鬧,最怕鼓著勁兒不聲不響,越想越氣,越氣越想,就有抹不開性子尋短見的。從老伴的語氣中,老順斷定她肚裡的氣消個差不多了。……就是,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誰叫你提起籮兒鬥動彈?誰個年輕時沒幾件荒唐事呢?
《白虎關》第二章(1)
“哥哥走了我配瓜,手拿著瓜秧兒灰塌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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瑩兒帶著盼盼從孃家回來了。盼盼是娃兒的小名,瑩兒給起的,都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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