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2/4 頁)
枚紐扣(13)
洗完頭陳嶙讓他照了照鏡子,替他梳理了一下,看上去容光煥發了許多。鄒雲順付了錢,踱出門去。末了還回了一下頭。古代回頭的典故很多,曲有誤,周郎顧。周郎生得風流瀟灑,不少曲娘為他特意彈錯,盼得到周郎的一次注意。鄒雲順這一回頭,陳嶙站在門口衝他微微笑著說:“走好,下次多來照顧我的生意。”
既然有一來,便有二去。男人和女人之間是扯不清的一團線,繞來繞去,纏纏綿綿。鄒雲順將陳嶙壓在身子底下的時候什麼都沒想,腦子裡只有一種原始的獸慾和衝動。上帝造亞當和夏娃的時候,將亞當的身體多造了一部分,而夏娃則少了一部分,當亞當多餘部分進入夏娃的體內,完整契合的時候,亞當才知道找到的是屬於自己的夏娃。陳嶙的陰道很窄,讓鄒雲順完全覺得是自己的壯碩充盈了這個女人的身體。他輕飄飄起來,所有自尊和自信,所有男子的偉岸與豪放,統統在這個女人身上找到了歸宿。而許慧茹給他的只能是羞愧和無能的體驗。作為男人來說,這無疑是一種恥辱了。
把陳嶙包養起來這個念頭出現得很突然。許慧茹最近總是古古怪怪的,做愛的時候特別彆扭,她總是抱怨自己發胖,完全對這種事提不起興致。鄒雲順這才覺得做愛這件事對於男人來說是多麼渴求和重要。他原本一直都是漫不經心,隨隨便便就打發應付了事的。自從遇見了陳嶙,他才知曉什麼叫激情和衝動。他突然覺得自己彷彿年輕了許多歲,像個毛頭小子,腦子裡除了女人,還是女人。
他們已經在一個不起眼的小巷子裡找好了房子,近日便要搬過去。為了方便聯絡,他決定給陳嶙買一款手機。
這個女人總讓他不由自主地產生一種保護的慾望。她的眼睛有時候衝他含著笑,有時候憂心忡忡地望著天花板,彷彿要望穿那薄薄的一層牆壁,透過去,望穿蒼穹。鄒雲順分不清這種感覺是不是愛,只不過她每每如此,他就覺得內心深處像是被某種巨大的力量所鼓舞。他依然記得陳嶙有時候跟他說起初來這個城市求生的經歷。
第38節:撿到一枚紐扣(14)
她說:“那個時候我們都覺得能上城裡來找份工作便是上天恩賜的福分了。姐妹們都想好好幹,賺了錢回家找個老實人把自己嫁了,下半輩子也便有了依靠,有了著落。我們剛剛開始早就抱著吃苦的念頭,什麼活兒都做。在地鐵裡賣報紙,買一張三塊錢的地鐵票心疼了半天,來回在一個線路上坐著地鐵,兜售當天的報紙,飯都顧不上吃。或是在菜場裡販菜賣,每天早上三點起床,蹬一輛賤價買來的破三輪車,先從批發市場上批了菜,再運到菜場上去賣,雖然苦點兒,可是人活得有尊嚴。更苦的是一些姐妹拿了地圖在馬路中間向暫時停留在白線內的司機兜售,穿行在窄窄的車與車之間,經歷的是漠不關心和輕蔑厭煩的眼神,車主們還抱怨車被她們蹭壞了,一個勁兒地嚷嚷著‘滾開’!我們也想踏實地幹一行正道,可是實在是苦。不是走投無路,沒有誰會願意幹這一行的。誰生下來就是做婊子的命?”
她一下子說了這麼多話,大而無神的眼睛,眼淚就像是泉眼中冒出來似的嘩嘩往下淌。鄒雲順輕輕抱著她的肩,感覺這肩上似有千萬斤的苦難,都壓在這瘦弱的身上。他向來是研究古典文化領域中的女性文學的。想起薛濤、柳如是、蘇小小,不論是歷史的果有其人還是稗官野史的杜撰,類似這般的風塵女子總是有讓人憐惜的一面。更有甚者如李湘君,《卻奩》一齣戲竟將一種男子也沒有的氣概演繹得出神入化。而面前的這個女人,瘦小的臉,瘦小的身體,什麼都是小小的,就連她的願望——找個男人嫁了,了此一生,都顯得如此渺小,可是卻彷彿遙不可及。黑夜給了人黑色的眼睛,又有幾個人用它來尋找光明?
他信步走進了電信大樓,門口站著收購二手手機和招徠顧客買卡的小販們,生活都不容易!鄒雲順再度壓了一下放在兜裡的錢包,依舊有一種飽滿的感觸。進了門,隨意瀏覽了幾款手機,都沒有中意的。不是樣子太古板,就是功能不夠齊全,價格方面倒尚在其次。
第39節:撿到一枚紐扣(15)
轉了幾圈,他瞥見一個被人群擁擠得密不透風的櫃檯上,有一抹紅光閃了一下,看上去似乎是一款紅顏色的手機,樣子挺精緻。他撥開人群,剛想擠進去看,便察覺到一隻手在他身上拍了一下。鄒雲順是個機敏的人,他立刻抓住那隻手,細細的胳膊,細細的手指,捏著他裝滿現金的錢包。
“哎呀,偷錢包!”有人喊了一句,登時讓鄒雲順成了一個圓心,旁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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