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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御用刀劍師”字樣。
光悅認為,大御所定是看到了此種混亂,才遲些回去。板倉勝重曾令光悅去與大御所道別,但他至今無回覆。
世人為何如此愚蠢?戰事結束,本應思量怎樣過活,他們非但不安居樂業,反而冤冤相報:;佛家所言極樂世界,最終不過是一張紙上畫餅麼?
這日,光悅離開宅邸,欲去拜訪住於西陣的畫師俵屋。僚屋宗達原本為織造師,由於生來喜歡繪畫,在為布帛畫底樣時,大量模仿了古時的大和給,採眾家所長,形成了一種筆勢舒緩的獨特畫風。此畫風既不同於以往的大和繪,也不同於狩野畫派。他將原來的家業交與家人打理,專事繪畫。如今由他設計的扇面,已成京都屈指可數的名物。
光悅欲讓宗達在自己的鑑定紙上繪上秋草、春天的節節草以及紫萁之類的花草做底紋。光悅以此為藉口前去拜訪,實是因無法排遣心中困惑:宗達對現今這混亂局面怎樣看?
宗達宅中並未傳來織布之聲。這無甚奇怪。宗達曾笑稱,如今他已成畫師,甚至有很多人想拜他為師,向他學習繪畫。
“有人在家否?”光悅拍門道,但無人應聲。他便徑自往裡走去,一邊走一邊朝裡喊道:“我乃德有齋,光悅進來了。”光悅知宗達的畫室在最裡一間,他家人不在,往往無人應門。宗達自小耳朵不靈,在繪畫的時候,更是一心無二。
光悅走近畫室,卻見宗達正背對門口,在鋪於地上的紙上作畫,畫的似是屏風。
“哦,這是送給哪位貴人的禮?”光悅見宗達不理,遂脫了草鞋,走到宗達身後,看他作畫。
真是一幅奇怪的畫。這並非宗達擅長的幼犬或花草,紙上乃是撥浪鼓,不止一個,兩三個撥浪鼓圍成一罔,是為畫的底紋。
宗達還未識得人來,他吟哦有聲,陷入沉思。
宗達想畫什麼?正在光悅百思不得其解時,宗達從膝旁的廢紙堆中拿出一紙,在畫紙上展了開來。
“啊,雷神!”光悅瞪大了眼,宗達要畫的似是在空中擊打撥浪鼓的雷神。那雷神生著一張看似糊塗的娃娃臉,既無絲毫威嚴,也無一絲猙獰,和藹可親,分明是醉心於祭祀之樂的宗達自己。
不,此非宗達,這張面目在何處見過。光悅突然想起來,他哦了一聲,心下默然:這是現正居於二條城的家康公面目,不怒而威,威而不戾。
光悅忍木住拍了拍宗達肩膀。但宗達卻令光悅大出意料。他回過頭來,臉上的表情立時僵住。他屏住呼吸,盯著光悅。不僅如此,他的眼圈亦開始發紅,慢慢竟溼潤了。
這究竟是為何?光悅吃一驚,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開口。
宗達站起身,靜靜將畫紙捲起。看他臉上的表情,似要馬上大哭不止。
光悅屏神靜氣,不語。人與人之間的交往,自需耐性。光悅與宗達交往雖深,亦總是頗為謹慎。他問:“怎的了,為何不畫了?”
宗達不語,將那新畫紙捲起,盤腿而坐,如做了錯事被人發現的孩子,眼裡依然噙滿淚水。
光悅拍了拍榻榻米,“為何不言語?你我之間還有何不能說?”
“呵呵!”宗達笑了笑,笑聲平淡。
“我不明,你為何不讓我看那畫?”
“呵呵……”
這時,光悅才發現淚水已從宗達眼裡流出。
宗達站起身,從架上取下另一幅畫,在光悅面前展開。這是一月前光悅讓宗達幫忙設計的香囊圖案,上鋪了一層金箔,金箔上則用銀絲勾勒了四五枝蕨菜芽,頗為雅緻。
“銀會變黑,亦會與畫紙結合愈緊……”宗達似不想再提雷神,試圖儘快將話題岔開。但這樣一來,光悅越發想知其中原因,遂再次拍了拍榻榻米。“先別說香囊。是,貴重的香,加上你的畫和我的字,以及金銀鑲嵌,作為送給鄉下大名的禮物,已足夠貴重。但我要問的,是你剛才畫的那個撥浪鼓!”
“對不住。”宗達似有些坐立不安,兩隻手在膝上揉搓。
“你有何對不住我?我和那雷神有何關係?”
“對不住。”宗達再次道,“我怕先生罵我……”
“這麼說,那雷神……是光悅了?”
“始是如此想,但畫著畫著,便改變了主意,我想到一個讓人煩惱的雷神……”
“哈哈,我明白了,這麼說,那畫的是光悅,也是居於二條城的……”
“對不住。”宗達僵硬地答道。他有些不知所措,聳了聳肩膀,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