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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今,只有暘兒這一個孩子,不但不能給他最好的,反叫他因我失去皇父的喜愛……”年氏聲音哽咽如潮,瘦削的身軀微微顫抖,“可是我,我真的做不到!我做不到去討好皇上!我做不到忘記二哥的死、忘記三個侄兒的死!!這份恨、這段怨,我一輩子也忘不掉!!一輩子也放不下!!”
看著年氏激憤嚎啕的樣子,宜萱不禁心中有些難受,時也,命也。這世上,終究是破鏡難圓的多一些。何況是有這個這樣血淋淋的殺兄之恨?
怪不得年氏如此,這種事情放在任何人身上,只怕都放不下吧?沒有人有義務去原諒殺死自己哥哥又間接害死侄兒的兇手,哪怕那個人是皇帝,哪怕哪個是人是她的丈夫,哪怕她的兄長真的有罪。
身為妹妹,沒有大義滅親的義務,偏袒自己的家人,是所有人都有的人之常情。
年氏沒有錯,而汗阿瑪也沒有錯,錯的是這個時代,這個因果。
一時間,宜萱心中感慨頗多。
這時,一個十四五歲的綠衫小宮女進來稟報說,七阿哥已經從南薰殿回來了。年氏聽了,急忙擦乾眼淚,又跑去梳妝檯前,給自己補了補妝容,讓自己看上去沒那麼狼狽可憐。
弘暘如今也長高了許多,有些瘦削的孩子跟著小大人似的,他分別向生母年氏與宜萱這個姐姐請了安,才規規矩矩坐在繡墩上。
年氏問及南薰殿之事,弘暘道:“汗阿瑪今日考校功課,兒子都回答上來了,可汗阿瑪卻沒有誇獎兒子。”弘暘的表情有些落寞。
年氏眼圈一紅,她自然明白,是她連累了自己的兒子,她道:“暘兒讀書很用功,以後額娘誇獎你好嗎?”
弘暘咬了咬嘴唇,“額娘,是兒子做錯了什麼了嗎?汗阿瑪為什麼不喜歡兒子?兒子真的很努力讀書的。”
年氏終於忍不住,眼淚啪嗒掉了下來,她一把將兒子抱入懷中,“暘兒什麼都沒有做錯!是額娘錯了!是額娘連累了你!”
宜萱看著年氏哭泣的模樣,心中百味雜陳。汗阿瑪的確不至於因此遷怒弘暘,可是看到弘暘的時候,不免就想起忤逆他的年氏,自然而然不像以前那麼喜愛弘暘了。
記得在雍王府的時候,汗阿瑪是何其喜愛弘暘這個最小的兒子,可如今年家倒臺、年氏自我幽禁,隨之又有了更小的阿哥,弘暘所受到的父親的關愛自然就少了許多,而如今只怕是更要淡薄了。
弘暘驚訝地道:“額娘怎麼哭了?”
年氏眼中有千言萬語無法說出。
弘暘咬著自己的嘴唇道:“前兩年,五哥因為讀書用功,受到汗阿瑪誇獎,汗阿瑪賞賜五哥古硯,五哥沒要。汗阿瑪便問他想要什麼,五哥說,只求讓裕娘娘也一起去圓明園。汗阿瑪答允了。兒子也想學五哥,可是汗阿瑪卻越來越少考校兒子功課了。”
年氏緊緊抱著自己的兒子,淚水四溢。
走出翊坤宮之後,宜萱望著如日中天的太陽,只覺得愈發灼曬人的面板。便如帝王,愈是大權在握,愈是容易傷害到身邊的人。或許這不是太陽的過錯,但想到晚年也趨於狠辣的雍正皇帝,宜萱心中忽然有些惴惴。
永壽宮中。
賢皇貴妃口中諷刺地道:“這位皇貴太妃,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一擊必中!”
“年貴妃與她,也沒什麼過節,這又何必呢?”宜萱嘆道。
賢皇貴妃微微搖頭,“沒什麼過節?!哼,你以為隆科多這個謹慎的人,是怎麼讓皇上抓住把柄的?!年羹堯下獄的時候,為保幾個兒子性命,親自揭發並呈上證據。所以事後,皇上才一舉拿下了隆科多!”
宜萱一驚,“原來這裡頭,竟然還有這麼個緣故。”——她對朝堂不深瞭解,自然無從得知這些隱秘之事。她只曉得,隆科多被問罪的時候,佟家沒有求情半句,固然是明哲保身、不敢吃罪雍正,他們只怕也更知道證據確鑿,無力迴天吧?
可隆科多,終究是佟佳氏的嫡系。隆科多的死,的確給了佟家不笑的打擊,佟家隱然已經有幾分人走茶涼,若非宮裡還有個皇貴太妃,只怕佟佳氏一族更要沒落了。
如此,也難怪佟佳皇貴太妃怨恨年貴妃了,否則以她的涵養,因為一點點妒忌就對年氏出手,的確有些叫人匪夷所思。若是家族仇怨,也便合情合理了!
隆科多,可是佟佳皇貴太妃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啊!!若年羹堯揭發,隆科多未必會緊著著就倒臺,就算倒臺,若沒有年羹堯提供的證據,佟家未必沒有從中轉圜的餘地!年羹堯害死了佟佳皇貴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