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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她的小肩膀,還有她小藕瓜一樣的一截一截鼓鼓的小手臂。她親吻莫夕的時候,莫夕就會咯咯地笑,也許是癢,也是僅是因為她喜歡這樣,這樣輕柔的吻令她感到舒服。而她的笑聲令索索感動,索索覺得,這是人間最美妙的聲音,而眼前這個剔透的小精靈,是她在整個世界裡最珍惜最寶貴的東西,也是她唯一保有的東西,她要緊緊地抱住她,不許任何人來傷害她。
終於有一天這樣的日子結束了,父親提出了離婚,因為他在外面有了中意的女人,他明顯十分喜歡那個女人,以至於他願意放棄這樣一個他能夠當老媽子使喚的好妻子。索索看到母親哭了,這一次她終於不再是面無表情了,她失聲痛苦,——她竟有這樣多的淚水,這是多久以來的積攢呵。
索索在一片混亂中捂住了莫夕的耳朵,她覺得這場哭泣太悽冽了,會給莫夕的童年留下大片的陰影。她捂住了莫夕的耳朵,而無邪的小女孩還抬起頭衝她微笑。
他們離婚之後,索索和莫夕都歸母親撫養,於是她們獲得了她們一直居住的破房子。然而母親很快就病了。她好像是一顆一直跟隨機器運轉的螺母,現在忽然停了下來,就立刻蒙上了一層鏽,這是一種終結,她再也沒法工作了。她失去了她的功能。
母親患得是肺癌。索索看到母親內部身體的X光片,大片的陰影像是烏雲密佈的天空,母親的呼吸透不過來,像是光再也不能抵達地面。她忽然對母親很失望,她為什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她抱著莫夕轉身離開了診斷室。
晝若夜房間(6)
母親開始住院,每天要花很多錢。索索站在父親新家的門口等父親回來問他要錢。她牽著莫夕的手。而冬天已經來了,莫夕有點感冒了,在流鼻涕。父親出現了索索就走上去:
“我媽媽得了癌症住了醫院,你拿些錢出來行嗎……”她直接了當地一口氣說下去。男人沒有等她說完,就一個耳光摑在她的臉上,她沒有站住,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上。莫夕看見就嚇壞了,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男人最受不了這樣撕心裂肺的哭聲,他忍無可忍地踢
了莫夕一腳,莫夕那麼瘦小,立刻就像飛出去的小球,退後了好多米,然後跌倒在地上。男人嘴中還罵著:
“小崽子除了哭還會什麼!”
索索連忙跑過去把莫夕扶起來,莫夕只敢小聲的抽泣,而她的衣服已經擦破了,露出一撮一撮的棉絮,她的小手也劃破了,血流得到處都是。索索嚇壞了,她連忙把莫夕抱起來。她憤怒地看著男人,她多麼想殺死他,吃掉他,咬碎他的骨頭。可是她知道,眼下她不能再多說一句話。莫夕已經受到了傷害,這是她最在乎,最不能忍受的。她抱著莫夕轉身離開了,她知道自己再也不會來求他了,再也不會。
不過索索的確沒有更好的辦法,她才16歲,還是個自己需要寵愛和呵護的孩子。她沒有辦法賺足夠的錢給母親治病,她也沒有足夠的力氣去照顧病榻上的母親和幼小的莫夕。母親看出了這些,她看到了自己16歲的女兒的絕望和無助,她知道女兒對自己有些記冤,失去了最濃烈的感情,她只是在苦苦地應對著,受著煎熬。於是她在那個冬天裡相當暖和的一天自殺了。她裹了毯子從醫院樓頂的平臺上跳了下來——這是一種最省錢而且簡便的解決問題的方式。
她終於把索索解脫出來了。做孤兒做童工她並不害怕,不是嗎?現在她可以和她最親愛的小妹妹莫夕一起相依為命了。她完全擁有她,她從此要負擔起責任,照顧她,保護她,這是理應的事。
索索開始做做童工養活自己和妹妹。清潔工,報童,抄寫員,咖啡店女招待,她都做過。她漸漸變得剛強而沉默寡言。她總是在最疲倦的時候,把莫夕摟在懷裡,親吻她,然後她就會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她是那麼地甘願。她不知道自己正在漸漸地合上了心門,變成一個冷漠自閉的姑娘,她不知道,她的愛因為她深楚而失去了正確的方向,她已經盲失了。
而父親的再度出現破壞了她剛剛壘砌好的穩定的生活。父親的新妻子不能生育,他們一直沒有孩子。而父親最終只好決定,把莫夕抱回去。他來到這幢舊房子,他敲開門就兀自地闖進最裡面的房間,他從床上把莫夕拎起來就要把她帶走。索索攔住他,拼命地拍打他的手臂和脊背,讓他放下莫夕。而兇狠的男人卻說得振振有辭:
“你們的媽已經死了,她歸我是理所應當!”
索索不聽不理,只是用盡全身力氣要掰開男人兩隻鉗在一起的胳膊,想要把莫夕搶回來。男人的兩隻手牢牢地扣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