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第2/4 頁)
索索最後只有開始咬,狠狠地咬男人的手背。男人嗷嗷地叫起來,揮手就是一掌,抽在索索的臉上,索索的頭撞在門上,被打中的鼻子開始流血。她想,怎麼也不能讓他把莫夕帶走,她的生活就再也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她靠在門邊,一遍一遍告訴自己,絕對不能讓他把莫夕抱走。她終於開口哀求道:
“爸爸,你也把我帶走吧,我願意當丫頭任您使喚,天下只有你和小夕是我的親人了,我不能離開你們啊,求求您了!”索索說得聲嘶力竭,她幾乎用上了自己所有剩下的力氣。男人看著她,他顯然對索索這個主動要求當丫頭的懇求十分有興趣。
於是她們都住進了男人的新家,那裡大而寬敞。只是繼母的目光冷漠而充滿怨氣。常常吩咐索索去幫她做冗雜的瑣事,洗她的內衣,幫她吹乾頭髮等等。索索也都照做,她只要能夠每天看到莫夕,看到她快快樂樂地成長,索索就會感到十分欣慰。
父親仍舊喜歡喝酒,他常常醉倒在離家三條馬路的小酒館不會來。時間大約過了凌晨一點,繼母看男人還沒有回來,就知道他一定醉倒在小酒館了,於是她就打發索索去接她們的父親回來。這個時候莫夕已經八歲,可以幫姐姐幹活了。她們兩個就一起走到那家小酒館,把父親攙扶回來。大約每週都要有這麼一兩回,她們在凌晨一點之後出門,深秋午夜的天氣,刺得人一陣一陣鑽心的疼。索索通常都給莫夕套兩個外套,纏上圍巾再帶她出門。小酒館已經打烊,她們的惡棍父親就睡在門口的臺階上。她們把他攙扶起來,倘使他沒有睡熟,讓有意識在,有時候還會冷不丁地給她們一掌一拳的,像個被驚擾了睡眠的野獸。
而在那個夜晚之後,她們再也不用午夜去小酒館接她們的爸爸了,她們也不用唯唯諾諾戰戰兢兢地活在父親家的屋簷下了,繼母也不再能使喚和嫌棄她們了。這一切的一切,都自動地解除了。因為她們的父親死了。那個夜晚她們的父親喝醉了酒,自己從小酒館走回家,神志不清,走路搖搖擺擺,最後他掉進了一個沒有蓋子的窖井裡。開始家人只是以為他失蹤了。很久之後,人們才在窖井的汙水中裡找到了他,他已經泡得身形巨大,露著高處水面一大截的肚皮,像是一隻浮在水面的鯨形怪物。
他死了,他死了。索索領著莫夕又回到了她們從前住的小屋。索索繼續打工,養活莫夕長大。
不過莫夕不再是一個開朗的孩子,她變得自閉和格外敏感。有時候她會用驚恐的眼睛看著周圍的人,包括她的索索姐姐。也有的時候,她會在夢裡一直哭,怎麼搖也搖不醒。她不喜歡和任何人說話,變得吝惜每一個字。她甚至也開始抵抗索索進入她的世界,她不和她交談,不讓她知道自己到底怎麼想的。她們失去那種親密午無間的感情也許就在一夜之間。然後莫夕長大了。長大從來都是一件殘酷和丟棄的事。那麼突兀和傷人。
而這樣一個古怪的孩子,最容易變得偏執,用盡所有的力氣去追逐一樣東西,在一條路上奔跑,永遠也不回頭。在這一點上,索索和莫夕其實並無分別,莫夕把所有的氣力和愛用在了小悠身上正像索索把所有的愛用在了莫夕的身上。
4.女巫和她的密室
莫夕把她們的整個童年說完了,凌晨四點鐘的天空,已經白了一大片。莫夕的位置靠窗,她可以看到外面天色一點一點明亮起來,像是一種漫不經心的魔術把戲。很少有這樣的時刻,她能夠見到開闊的室外景色,能夠盡情地看著濃密的光。她閉上眼睛,就聽到男人說:
“你有一個很好的姐姐。她多麼愛你呵。”男人的語氣嚴肅而凝重,他剛才一直在全神貫注地聽莫夕講述。莫夕睜開眼睛,看看男人的臉,他臉上凹凸不平的小坑,但很均勻,又是原本的膚色,看起來倒像是一種有特質的面板,自然,並且相當有生氣。男人的嘴唇在嚴肅的時候就會繃成一條線,那條線緩慢地上下滑動,像一根張馳有度的紅色橡皮筋。它柔軟,充滿彈性,並且它代表了男人的一種品性,緊繃的,嚴肅的,又是溫柔的,色彩柔和均勻的。
晝若夜房間(7)
莫夕看著男人,笑起來:“噢,是的,索索是個多麼好的姐姐哪!——我困了,找個地方我要睡下去。我得好好地睡一覺。我吃了太多的東西,食物讓人昏昏欲睡。”
他們走出了茶餐廳。清早的馬路,幾乎一個行人也沒有,來去的大車都疾馳而過,因為過於安靜,車的聲音格外清晰。男人和莫夕換了位置,他讓她走在馬路沿上。他們並排著走,不說話,甚至姿勢都很像,低著頭,有點弓著身體。莫夕沒有問男人這是要帶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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