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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見沈念卿,問葉起憲才知她一早告了假。
夏杭生搖了電話給巡捕房的朋友,託人查探春深巷6號住戶,回覆卻是這家房東一早移居南洋,房子託朋友租給外地商人,具體情形不明。
程以哲驀的記起一個人,“老易!”
老易是社會部的資深記者,跑遍全城街頭巷尾,大大小小的奇聞八卦全在他一杆筆下。若論此人路子之寬,人面之廣,只怕連巡捕房也甘拜下風。
“春深巷啊……”老易叼了菸斗,信手翻翻那簿寶貝地址錄,皺眉想了想,“住這條巷子的名人倒有幾個,不過這6號人家卻沒有印象。”
程以哲大失所望,“老易,你再仔細想想,果真沒有一點印象嗎?”
老易擰眉看了看他,心中詫異,竭力思索了許久,忽的一敲桌子,“嘿!”
“怎樣?”程夏二人同時搶問。
老易撲哧一笑,“程少,你該不會是記錯了門牌吧。”
見程以哲愕然,老易越發促狹笑道,“春深巷6號我是沒印象,不過7號卻知道……那可是住了豔名遠播的一位人物,我看你找的怕是她吧!”
夏杭生不耐煩道,“胡扯,7號關6號什麼破事!”
程以哲驀然抬頭盯了老易,“7號住著誰?”
老易嘖了一聲,嘆道,“皇帝的夜鶯!”
——皇帝的夜鶯,也有洋人愛叫她中國夜鶯,意思取自一個國外小說家筆下的故事。從前有個皇帝,御前養有一隻美麗非凡的夜鶯,她每晚只歌唱一小會兒,美妙聲音能令枯萎的花朵重新開放,垂死的病人煥發生機……沒有人知道夜鶯從哪裡來,只知她在夜裡出現,又消失於夜色之中。'注'
自她在梅杜莎俱樂部登臺之日,將近三個月,任何歌星、紅伶、名媛的風頭都蓋不過這位“中國夜鶯”。梅杜莎俱樂部是城中頂尖的風月之地,只接納會員入內,入會者除了軍政名流、豪門鉅富,便是各國領館的洋人。據說每晚的鮮花香檳都是從外國空運,舞娘俱是高大美豔的白俄女子,樂隊也全是洋人,許多名噪一時的紅歌星都以在此登臺為榮。
“是她?”程以哲雖極少涉足風月場所,卻也聽說過這位紅極一時的傾城名伶。
“沒錯,就是她,中國夜鶯,雲漪。”老易吸一口煙,嘆息般吐出那香豔的名字,彷彿舌尖也帶上了一抹綺靡豔色,復又搖頭道,“春深路7號據說是她的寓所,不過極少有人見到她出入,偶爾露面也是車載車送……況且,你也知道梅杜莎的後臺是什麼人,雲漪這顆大搖錢樹,進出都有保鏢護送,誰能近前。”
【絕色驚魂】
車窗外景物飛逝,一面是爬滿藤蘿青苔的山壁,一面是白浪拍岸的海灘。梧桐林蔭道徐徐盤山而上,將人帶入如畫景緻之中。天邊晚霞漸漸沉入夜色,林蔭間路燈次第亮起。
近山腰處,道旁停滿各式豪華轎車,幾乎將路口堵塞。高且纖細的鐵花圍欄後,大片常綠灌木修剪出玲瓏花式,乳白大理石砌出羅馬式噴泉,悠揚樂聲自那水晶大門之內傳出。
晚上八時未到,門前已是香車如織、賓客絡繹——傳聞中蝕魂銷金的梅杜莎俱樂部,竟遠離浮華塵囂,隱匿在一片傍山臨海的綠蔭之中。膚棕眼碧的印度侍者拉開車門,程以哲隨了表兄白慕華下車,挽了各自的女伴步上門前織金點翠的地毯。
梅杜莎向來只接待熟識常客,一般人縱是腰纏萬貫,若沒有常客引薦也一樣被拒之門外。程家門風篤嚴,也並非數一數二的豪富之家,倒是與經營紙業的白家有姑表之親。白家幾乎壟斷城中紙業,比之程氏家業又豪闊許多。侍者認得白慕華,恭然欠身領了四人入內。
一扇扇雕花長門開啟,水晶吊燈剔透搖曳,梵阿鈴的悠渺調子似在半空流轉,如絲纏繞;明滑如鏡的地面不知嵌了什麼,閃動星星點點銀芒,竟覺步步生輝……兩名女伴低聲驚歎,程以哲亦駐足,微眯了眼,幾疑踏入幻境。白慕華回首一笑,早知他三人必是這般反應。
橢圓的大廳裡,中央留做舞池,前面是金壁輝煌的舞臺,散佈四下的座位不多,約莫能容百人。程以哲環顧四下,多見金髮碧目,盛裝而來的洋人,少數黑髮黑眼的面孔亦是熟知的名流,舞臺下最靠前的座位卻統統留空。白色制服侍者領四人在靠前的側首落座,立時有豐滿豔冶的白俄女子穿了刺繡旗袍,上前斟上香檳。
以白家的聲勢也只得坐在側首,程以哲掃了眼前面落座的數人,除去幾名洋人,卻都是往日難得一見的政界中人。白慕華循了他目光看去,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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