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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今天跑了一天?”
“從大清早起。”
“還有昨天?”
“還有前天。”
“我明白了。您是從東弗龍和莫爾丹那邊過來的。”
“還有阿弗朗什。”
“我看,公民,您該休息休息了。您一定很累。您的馬也肯定累了。”
“馬可以累,人可不能累。”
客店老闆又盯著旅客。這是一張嚴肅、沉著而嚴厲的面孔,頭髮呈灰白色。
老闆朝荒寂無人的大路看了一眼,說道:
“您就這樣一個人趕路?”
“我有護衛。”
“在哪裡?”
“我的馬刀和槍。”
客店老闆給馬提來一桶水。馬飲水時,他又端詳客人,心裡想:
“不管怎麼樣,他像是教士。”
客人問道:
“您說多爾那邊在打仗?”
“是的。正在開戰哩。”
“誰和誰打?”
“一位前貴族和另一位前貴族。”
“你是說…”
“一位擁護共和國的前貴族和一位擁護國王的前貴族。”
“可現在沒有國王了。”
“還有太子呢。這兩位前貴族還是親戚哩,真是怪事。”
客人注意地聽。老闆繼續說:
“他們兩人一老一少,是叔爺和侄孫。叔爺是保皇派,侄孫是革命派。叔爺指揮白軍,侄孫指揮藍軍。呵!他們可是毫不留情。這是你死我活的戰爭。”
“你死我活?”
“是的,公民,您瞧,您想看看他們相互的見面禮嗎?這張告示是那老頭下令到處張貼的,每座房屋、每棵樹上都有,連找門上也貼了一張。”
老闆把燈移近貼在一扇門板上的一張紙。這告示是用特大號字寫的,客人的視線越過坐騎,可以看到:
德·郎特納克侯爵榮幸地通知其侄孫德·豐特內矛爵:侯
爵先生如有幸抓獲子爵先生,將堅決予以槍決。
“這裡還有對方的回答呢。”老闆接著說。
他轉過身,用燈照亮另一張告示,它貼在另一扇門上,與前一張告示相呼應。上面寫道:
戈萬通知朗特納克,一旦抓住他將立即槍決。
老闆繼續說:
“第一張告示是昨天貼到我門上的。今早又貼上了第二張告示。真是針鋒相對。”
客人低聲說了幾句話,彷彿在自言自語,老闆聽見了,但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對,這不僅僅是國內戰爭,還是家內戰爭。應該這樣。不錯。民族的振興需要這種代價。”
客人盯著第二張告示,手舉到帽簷向它致敬。
老闆繼續說:
“您瞧瞧,公民,是這麼回事,城市和大鎮上的人擁護革命,鄉下人反對革命,也可以說城裡人是法國人,鄉下人是布列塔尼人。鄉下人說我們笨手笨腳,我們說他們土裡土氣。貴族和教士站在他們那邊。”
“不是所有的貴族和教士吧。”
“那當然,公民。我們這裡不就有一位子爵反對一位候爵嗎?”
接著他又自言自語:
“而且和我說話的這位大概就是教土。”
客人問道:
“這兩個人中間誰佔了上風呢?”
“到現在為止是子爵,當然很不容易。老頭子很厲害。他們是本地的貴族,戈萬家族。這個家族分兩個支系,大系的家長是德·朗特納克侯爵,小系的家長是戈萬子爵,他們今天互相拼打。這樣的事樹木是不會幹的,但人卻幹得出來。這位德·朗特納克侯爵在布列塔尼很有勢力。在農民眼中他是五公。他登陸那一天,一下子就招集了八千人,不出一個星期就有三百個教區參加暴動。他要是能佔領一小段海岸,英國人就會登陸。
幸好他這位侄孫在那裡,真是巧事。戈萬指揮共和軍把叔爺給頂了回去。朗特納克登陸以後,屠殺了一批俘虜,還槍斃了兩個女人,其中一個女人有三個孩子,一營巴黎士兵曾經收養了孩子,所以對這次槍殺十分氣憤。這個營叫作紅色無簷帽營,它剩下的人不多,但打起仗來是猛虎,他們加入了戈萬的部隊,所到之處,勢如破竹。他們要為那兩個女人報仇,要找回那三個孩子。他們不知道那個老頭把孩子們弄到哪裡去了,所以特別惱火。要是沒有那三個孩子,這場仗也許還不至於打到這個地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