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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懷裡的並不是一團爛衣物或者橫空飛來的樹枝子之類的東西,而是一個活蹦亂跳的體香肉軟的女人,於是毫不猶豫地緊緊抱住了她。
綾子說,嚇死我了大老爺,多虧你抱住我,要不非得摔我個半死。然後就把一張小臉兒埋在大老爺的頸項裡了,兩條胳膊也摟了大老爺的脖子不放。
花牆下面有道臺階兒,大老爺原來走在臺階下面,綾子是從臺階上假裝一跌撲向大老爺懷裡的,事情發生時大老爺剛從花牆那面轉過來,完全沒防備花牆這邊有人,綾子輕而易舉地就逮住了大老爺那顆天庭飽滿的頭顱,綾子沒有說假話,要是不能跟大老爺抱在一起,從臺階上縱身一撲的綾子勢必得摔個半死,讓人放心的是,不僅綾子把大老爺的脖子抱得很緊,而大老爺的兩隻胳膊也已經不失時機地摟住了綾子的細腰,並且聞到了從綾子身上透出的一股淡淡的香味。
先是大老爺鬆開了,然後綾子才鬆開了手,直接原因是白老三過來了,他來找大老爺問第二天去南城寺集的事。
要是不趕大車的話,去幾頭騾子?白老三問大老爺。
大老爺就把綾子鬆開了,並且以長輩的口吻訓斥她說,你這孩子,走路也沒個安分,不看腳下嗎?
於是白老三認為是綾子走路不小心崴了腳,大老爺扶住了她。
等到綾子低著頭站開之後,大老爺才跟白老三說,高鷂子不是說去三頭騾子就行了嗎?去的時候給侯掌櫃的送掛麵和核桃,回來時馱幾頭小豬回來。
大老爺的語氣有些不耐煩,他對白老三突然趕到跟前來感到很惱火,這種莫名其妙的處境大老爺怎麼跟別人解釋?臉上顯得十分尷尬。大老爺在心裡罵白老三是個不長眼的東西。
當然,這樣罵白老三有點冤枉,因為白老三也是剛從花牆那邊轉過彎來,猛不防就見著大老爺跟一個丫頭抱在一起。白老三憑自己的經驗認為,要是轉身退回去反而不妥,於是就裝得若無其事的樣子問大老爺明天趕集的事。
大老爺既然把話題扯到高鷂子身上,白老三就只能就坎兒騎驢了,他說,高鷂子沒說趕幾頭騾子,他讓我來問大老爺。
白老三這麼說大老爺就更生氣了,說,高鷂子連這點小事都安排不了嗎?還得問我,那他什麼也別幹了。
蔣萬齋極少跟下人發脾氣,所以白老三有點害怕,說,就按大老爺說的,我知道了。然後便轉身急急地走了。
經白老三這麼一折騰,大老爺蔣萬齋的心情已經變壞了,他皺著眉頭看了看站在一邊用手指頭玩弄辮梢兒的綾子,想說點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說出來,重新邁著四平八穩的步子走了,連頭也沒回。
綾子很沮喪,她把這一切都歸結到白老三身上,真是個混賬王八蛋!綾子心裡這樣罵白老三。
在百無聊賴往回走的時候,綾子忽然想到了大老爺下巴上那一綹油光水滑的山羊鬍子。她剛才抱住大老爺的一剎那,那綹山羊鬍子在她臉頰上非常輕柔地掃了一下,那感覺極好,有點像一條緞帶擦著面頰飄蕩而過,心中倏然覺得舒爽。綾子不知道這感覺與絲紅截然相反。
因為雪一直沒有下下來,而天空卻一直灰濛濛的,難得見著好日頭,有時飄下些稀疏的雪花來,很快又沒了蹤影,天地間依舊是充滿了煩躁和抑鬱,許多人心裡詛咒,鬼老天爺,你幹嗎不把雪下下來!結果是老天爺充耳不聞。
越是這樣的天氣,越是讓人莫名地煩悶,就想幹點別的使心情開朗的事,這種事情首推男歡女愛。八十年前,中國除了戲園子窯子和賭場之外,基本上沒有更好的公共娛樂場所,至於說書飲茶那就是另外一碼事了。在京西太行山,除了像紅連腰這樣單打獨鬥賣身為娼的女人之外,肯定沒有形成規模的名副其實的窯子,這樣一來,男歡女愛的事就只有依賴夫妻之間來進行了,當然偷雞摸狗的事總是少不了的。賭博的事倒是隨處可見,勾八那裡就是個大場子。
心情同樣需要開朗愉悅的大老爺蔣萬齋對賭博毫無興致,對男女情愛卻頗有心得。除了大太太可以正大光明地進行歡娛之外,尚有許多潛力可以挖掘出來,比如絲紅和綾子,或者緞子和絹子都可以,如果不是二太太懷孕,當然也可以,而大老爺首先習慣的還是大太太,除了天經地義,當然也不排除事出無奈。
但是,這天晚上,大太太在大老爺摸摸索索的一頓鼓搗之後,居然說,越老越不正經了!白天折騰一天也不嫌累?睡覺吧。
儘管大太太的語氣十分溫和,並且不失親暱,但大老爺聽來仍然十分驚訝,問大太太,你身子不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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