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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好叔伯,一個好公民的理由。這是中國人要做一箇中國人的理由。至於崇拜的形式,只有把想象力盡量擴張,才可以稱它為如中國教會所謂的“拜偶像”。把它和在某些加持力教堂供奉神像的陋習(特別是在義大利及法國)比較起來,這些寫上了某一祖宗的名字的四方木牌,看來差不多像某些毫無想象力的理性主義者的作品。上面只有幾個字,比基督教的墓碑的字更少。祖宗祠堂有一張祭桌,後面擺滿了一堆這樣的木牌,這些木牌,看來好像一把特大的尺,上面的記號是每一個男女祖宗之靈的座位。崇拜的時候,祭桌上點著了燭和香。至於跪在這些木牌前叩拜,實為基督教教會反對的主要一點,因為他們忘記了中國人的膝常比西方人的膝易屈得多,我們在某些鄭重的場合中,也常向在世的父母及祖父母跪拜。屈膝是一種順服的表示。孔子說:“踐其位,行其禮,奏其樂,敬其所尊,受其所親。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你把一箇中國人洗擦乾淨,你將發現有一種洗擦不去的以祖宗為榮的驕傲。
現在,在廈門的非基督徒對我們是寬容的。在那裡沒有社會排斥。基督教社會在廈門及漳州和當地人親密地相處,像所有人都是一個教區的分子一樣;他們進步而成功,他們的孩子,不論男孩或女孩,求學都有較大的便利。如果有敵意,我想是因為祭祖的問題。我們沒有被人囚禁,我們把自己囚禁起來而自絕於社會。在一個近代城市中,這還沒有什麼關係,但在鄉村中,這對一箇中國基督教信徒,可是最尷尬的個人問題。有些基督徒曾以最誠懇的態度來問我父親,他們可否為社會節期及在節期中的演戲捐一點錢。這些基督徒真正想問的是他們是否要自願在他們的堂兄弟、叔伯,及族裡其它人的眼中,把自己逐出社會。這是基督教教會所禁止的,但他們卻在父母生前,歡樂地慶祝母親節、父親節,而父母死後,做極近乎偶像崇拜的事——用實際的相片來代替像米突尺的木牌。中國有一句俗諺說:“飲水思源。”中國基督徒是隻應從自來水龍頭飲水,而停止想汲水的源頭嗎?
當我是一個孩童的時候,我年紀太小,不會感到任何敵意及中國基督徒已自絕於他們自己的社會的事實。在學校的日子裡,我們是太愉快地上進,以致不能感覺到任何事情。但我記得在我村中某些非基督的領袖是對教會有敵意的。這些偶發事件是瑣屑而有趣的——並沒有爆發到像被稱為拳匪之亂這樣的暴行和仇恨。我父親完成了教堂建築的後一年,一個考試落第而又失業的吸食鴉片的文士,意圖捐集款項在教堂的同一條街道上興建一座佛廟,而他這樣做了。他是一個可憐人,不知是他的老婆拒絕替他洗衣服,抑或是他自己想看來囚首垢面以表示他屬靈;我所能記得的是他滿口黑牙,穿一件汙穢而只打了一半鈕釦的長衫,不論他有沒有想洗乾淨,總有意讓人看見他永不洗濯的面容。我相信他是想保留初次在佛教的天堂中作海綿浴之樂,儘管有一道澄清的溪流剛好流經他的廟。但這個可憐人至少有他的機智,他是賴此為生。我們的教會有一口某美國人捐贈的鐘,我們為它在前門建築了一個約五十尺高的鐘樓,而這些失業的文士後來有了一面裝設在他佛廟裡的鼓,這種事是不常見的(佛廟裡常用他無法提供的鐘)。當教堂禮拜日鳴鐘時,他也注意去擊他的鼓。如他所說:“耶穌叮噹佛隆隆。”我們孩子們決意不讓他勝過。我們輪流幫助拉繩,而傾聽鼓聲何時停歇。我們繼續這種競賽,直至父親以為我們是瘋了,制止我們。後一年,我從學校回來,那個鼓不見了。那個黃牙齒的人大抵已把它賣掉買鴉片了。於是我們勝了。
另一位中國領袖,因為他的年紀和他的須而較為可敬。他是整個河谷的紳士。我父親和“金公公”保持友好的關係,但金公公從來不來教堂,且阻止別人來教堂。那條河是從山上下來,在河曲有一道橋,河的一旁有許多商店的板仔街,高踞在堤岸之上,經常受河水侵蝕的威脅,因為當洪水來的時候,它會受到漩流的全力打擊;在河的另一旁是一個多石的淺灘,這個地區的輪迴市集,每五天在這裡舉行一次。在淺灘那一邊的橋腳是金公公的家,在這種情勢之下,他大可說那道橋是他的。橋是木做的,上面草率地用圓木條鋪平,但沒有鋪上厚橫板。因為那些木條不是完全直的,人可從在那些間隙看見下面的河水,而那些纏腳女人必須小心行走,以免她們的鞋跟被橋洞卡住。我知道那道橋是金公公收入的來源,因為他也吸鴉片,需要錢去買。若有一場大洪水時,那道橋不是被沖走就是要修理。每次洪水來過,金公公便出去向鄉民募集款項來修理,而橋完全被沖走時,當然是一次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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