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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替。毛姆在揚子江上流的四川省見過他,那時大約是一九二一年。下面是一篇生動的描寫,極能顯示這個人性格的要點。
〖這裡住著一位有名的哲學家,想見一見他是我這次有點吃力的旅行動機之一,他是中國儒學的權威。據說他英文、德文,都說得很流利。他曾做皇太后總督之一的秘書多年,但現已退休。全年每週的某些日子,他的門都為那些尋求知識的人開放,宣講孔子的教訓。他有一班門徒,但人數不多,因為那些學生大都喜歡他簡樸的住宅及樸實的高貴。若向他提及外國大學的建築及那些野蠻人的實用科學,只有被他輕蔑地開除。從我對他一切所聞看來,我斷定他是一個有個性的人。
當我宣告我想和這位著名的紳士會面時,我的主人立刻提供一次會面的安排,但經過許多天還沒有訊息。我查問起來,我的主人聳聳他的兩肩。
“我送了一張便條通知他來這裡一趟,”他說,“我不知道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來。他是一個脾氣很大的老人。”
我不以為用這般傲慢的方式接近一位哲學家是適當的,是以我並不驚異他對這種呼召置之不理。我寄一封信給他,同我能想到的最有禮貌的詞句問他可否讓我去見見他,而在兩小時之後,接到他的覆信,約定明天早晨十時。
當那哲學家進客廳來時,我即迅速表示我對他容許我拜會他的謝意。他指給我一張椅子,幫我倒茶。
“你想見我對我是一種奉承,”他回答,“你的國人只和苦力及買辦交易,他們以為每一箇中國人如果不是這一種,就一定是那一種。”
我想冒險抗議,但我尚未了解他的真意。他把背倚在椅子上,用一種嘲弄的表情望著我。
“他們以為若他們已經點頭示意,我們就一定會去。”我知道他仍然對我朋友不合宜的通知感到不滿。我不知道應怎樣回答,喃喃地說了一些恭維話。
他是一個老人,身材高,有一條灰色的細辮子,明亮的大眼,眼瞼下有很重的眼袋。他的牙已殘缺而且變色。他過度地瘦,手優美而小,乾枯的像鳥爪。曾有人告訴我他吸食鴉片。他穿著一件黑長衫,戴著一頂小黑帽,二者都已破舊不堪,著一條深灰色的褲子束在踝上。他在觀望,不十分知道應採取什麼態度,有一種人在戒備時的姿態。現在我從他的風度上感到可靠的鬆弛。他像一個全身端嚴起來等待人家來替他拍照的人,聽見鏡頭遮蔽器一響,才恢復他的自然。他拿他的書給我看。
“我在柏林取得哲學博士學位,”他說,“後來我又在牛津讀了一個時期。但英國人對於哲學沒有很大的胃口。”
雖然他把話說得像有點歉意,但顯然他還滿高興說一件大家多少不能同意的事。
“我們曾有過一些對於思想界略具影響的哲學家。”我提請他注意。
“休姆和伯克裡?當我在牛津時這兩位哲學家在那兒任教,他們深恐會得罪他們的神學同事。他們不會追求他們的思想的邏輯結果,因為怕危及他們在大學社會里的地位。”
“你曾研究過哲學在美國近代的發展嗎?”我問。
“你是說實用主義?它是那些想相信不可信的事的人的最後避難所。我喜歡美國的石油多過美國的哲學。”
繼續還有更多類似的尖酸話。我想毛姆的人物造型是正確的(我曾立誓不用批評家所愛用的陳詞套語,“有知覺力”那個字),他說:“他對於西方哲學的研究,只有助於滿足他所謂智慧只能在儒家經典範圍內找得的那種想法。”〗
有一次我的朋友看見辜鴻銘在真光電影院,他的前面坐著一個禿頭的蘇格蘭人。白人在中國到處都受到尊敬,辜鴻銘卻以羞辱白人來表示中國人是優越的。他想點著一支一尺長的中國菸斗,但火柴已經用完。當他認出坐在他前面的是一個蘇格蘭人時,他用他的菸斗及張開的尖細的手指輕輕地敲擊那個蘇格蘭人的光頭,安靜地說:“請點著它!”那個蘇格蘭人被嚇得非常厲害,不得不按中國的禮貌來做。辜鴻銘可能因為他對立妾制度雋妙的辯護而為中國人所熟知。他說:“你曾看過一個茶壺配四隻茶杯,但你曾否見過一隻茶杯配四個茶壺?”在我們之中也曾傳說如果你想看辜鴻銘,不要到他的住宅,到八大胡同紅燈區便可以看到他。這不是一個老浪子的姿態,而是一種對某些重要哲學主張的信念。他勸那些無知的西方人去逛八大胡同,如果他們想研究真正的中國文化,可以從那裡的歌女身上,證實中國女性本質的端莊、羞怯及優美。辜鴻銘並沒有大錯,因為那些歌女,像日本的藝妓一樣,還會臉紅,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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