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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大人們忙著整理收拾自己的家的時候,街上孩子們跑著喊:“后街袁家的芳秀回來了!”袁時的媳婦在屋裡停下手裡掃地的笤帚:“芳秀?這是蝶兒被人賣到文海城裡的窯子十三門樓前的名字!是蝶兒回村了?”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第四十五章 風塵有巾幗(一)
第四十五章風塵有巾幗(一)
“后街袁家的芳秀回來了!”袁家門前停下了一輛山裡人少見的人力車,穿一身素色碎花襖褲的蝶兒——袁芳秀在幾個街頭曬日頭的村人們的注視議論下,在孩子們見村裡來了人新奇的雀躍呼喊聲中怯怯地從車上走了下來。
蝶兒在孩子們的喊聲中伸手拿下自家的門搭扣,開啟了那兩扇舊漆班駁的街門。她淚眼婆娑地看著這三間石頭砌成的老屋,多年沒人住,屋頂的前簷塌落出了水缸口大的洞,松木房梁被風吹雨淋成了灰濛濛的暗色,屋的外牆石縫原本糊著的黃泥脫落了許多,屋裡牆壁上裸露著夾雜在泥裡的麥殼。房樑上和牆角掛滿了泠泠蕩蕩的灰塵網。
中午的日頭從窗格子射進屋裡,在土炕前打了幾道朦朦朧朧漂浮著灰塵的光,蝶兒眼前如煙如夢般地出現了幻覺,好似那光霧裡站著她那死去的爹孃。離家五年,蝶兒在夢裡不知回過多少次家,可是,一來老鴇看管得嚴,二來,蝶兒覺得自己流落到下九流的風塵沒臉面回麥山夼面對鄉親,一直沒能回來看看。這次是聽本家四叔袁時說她爹孃的墳頭幾乎被風雨削平了,需要她添土,這才橫下心請下一天假低頭埋臉地回來上墳。
蝶兒想起五年前她離家的時候,炕前地下的地瓜窖子裡還窖著好幾擔地瓜,她彎腰揭開窖子蓋板,一股黴爛味直衝鼻子,想來地瓜是早黴爛了。蓋上蓋子剛要起身,看見地角有一片彈片,她拾起這片呲牙咧嘴的彈片,上面還留著暗紅色血跡,記起這是爹受傷後被人抬回家,他咬著牙從他自己身上的傷口拔下的飛機彈片,緊接著頭一歪就死去了。
五年前,日本鬼子的飛機炸彈炸死了她在山上的石硼曬地瓜乾的爹媽,成了孤兒的芳秀被一個遠房親戚帶出山外,說是要帶著十四歲的她進文海城看戲去,這一去幾年沒回來。一開始村裡人以為是那親戚好心收養了她,過了幾年,芳秀的遠房四叔,也就是在文海城教書的袁時老師碰見她,這才知道是被她那黑心貪財的親戚賣進了窯子,從此,袁芳秀成了蝶兒。
正掉著淚,她的遠房四嬸袁時媳婦進了門。袁時媳婦看了看屋裡四處破敗的樣子,伸手拉著她出了家門“芳秀,到我家去落腳。”到了緊挨門的袁時家,袁時媳婦把蝶兒勸到炕上坐下,端上碗熱水遞給蝶兒,又出門給等在街上那拉人力車的也送了碗熱水,返身回屋把幾個餑餑裝進簍子裡遞給蝶兒,自己拿了把鐵鍬:“芳秀,走,嬸陪你給你爹媽上墳去。”
早起一直陰沉沉的天上下起了細雨,天地間瀰漫著薄薄的雨霧,日頭淡淡地躲在雲層後頭偶然間露出點光線的,正晌午的清明,袁家塋東頭,一座幾乎看不見墳丘的合葬墳上,跪伏著嚎啕大哭、孤苦伶仃的袁芳秀。“爹呀,媽!你們走了扔下我一個人被那該千刀萬刮的表姨夫賣進窯子,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我活著怎麼抬頭見村裡的鄉親,死後我怎麼去見袁家祖宗啊!天打五雷轟的日本鬼子,還我爹媽,還我的清白啊!”五年的恨,五年的苦,五年的冤辱,五年的思念,化做了流淌不止的眼淚,和著令人心碎的哭訴,把剛落到墳地旁的枯草上的幾滴雨珠抖落了下來。老天陪著這苦命的閨女落淚。
袁時媳婦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淚,連拖帶勸地把她從墳上拉起來,把鐵鍬塞進她的手裡:“芳秀,為你爹孃添土吧,這幾年墳堆都快被風雨削平了。”
哭成淚人的袁芳秀一邊抽泣一邊鏟著硬土拍到爹孃的墳上,一邊和地下的爹孃說話,她從懷裡掏出那片帶著她爹血跡的彈片哽咽著幽幽地說:“爹,媽,日本鬼子毀了咱的家,毀了我一輩子,這個仇,我一定要報!”
上完墳下山回村的蝶兒一進村就被等在街頭的村裡人議論上了,女人們聚著堆這個說“芳秀出息的越發俊氣了。”那個說“芳秀這可是在城裡享福,你瞧這身細花布衣裳,九成九的新,那象咱身上補丁摞補丁。”有那尖刻的撇著嘴:“那還不是用那下賤身子當婊子換來地。”“咱袁家咋出了娼妓,丟咱八輩老祖宗的臉。”“這閨女也是命苦,她那表姨夫心也太狠,咋就把她賣進那窯子裡做那死後進不了族塋的婊子去了?”男人們老遠打量著她那曲線分明的身子,暗地裡嚥著唾沫:“這真是千人騎萬人睡的揣摸出一副惹人出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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