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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身條。”村人的閒聊不時的傳進蝶兒的耳朵。
蝶兒躲著人們的各種眼光走到人力車旁邊站下,轉過身對袁時媳婦說:“嬸那,我回城去了,這一回不知道還回來不,我爹媽的墳託付給四叔和你了,每年清明替我去墳上添添土吧。”袁時媳婦拉住她:“芳秀,家去吃了飯再走。”“嬸,不了,我早點回城銷假。”袁時媳婦從手裡提的簍子裡拿出兩個供餑餑塞給拉車的,抽出蓋簍子的粗布手巾又包了兩個遞給蝶兒:“芳秀,甭在意那些閒得瞎磨牙的閒話,每年回來看看吧,好歹你也是咱袁姓閨女,麥山夼的人。”蝶兒低著頭,眼淚僕落落地掉到地上:“我知道,我不怪人家,是我自己命苦,嬸那,我走了,要是有一天我再回來,那定是被人抬著,風光地回來。”
人力車拉著袁芳秀在村裡人的各種目光裡離開了麥山夼,芳秀坐在車上回頭看了看自家的房子和遠處山上的袁家塋,滿臉淚水的她和村裡人都沒有想到,這是她最後一次走出自己出生的地方,她的話幾年後成了事實,她真的是被人們放著鞭炮抬回了麥山夼。
一連幾天颳大風下大雨,這天一早風雨停了,文海城裡的‘盛福全’飯館來了個臉長得白白淨淨、帶副銀絲眼鏡、年令在二十六七的高個子男客人,他在靠窗的桌子旁坐下,叫了兩個小菜,品著鮮嫩的金魚水餃,沒別的客人,戚掌櫃忙活完幾樣飯菜得閒坐下來陪他說說話,他們看著低低的隔扇窗外的行人,有的匆匆而過,有的慢悠悠的邁著四方步東張西望,高個子抿一口湯,看看窗外,自言自語地說:“這些人有穿綾羅綢緞的,有穿粗布衣褲的,急走的有,慢行的也不少,都是做什麼的?”
戚掌櫃的常琢磨這些人,笑吟吟的開了口:“這些人裡頭有的是鄉下的土財主,在那鄉村僻壤憋得慌,揣上幾個錢進城來先一頭扎進咕咚咕咚冒著熱氣竄出的地下溫泉水澡堂子,把那身子燙得通紅,然後躺上那磨得光滑的木板凳趴著,閉上眼讓那搓澡的渾身上下一通搓,灰也下來了,汗也出透了,上來光著身子喝上壺茶,躺下歇息,天到傍晌午。起來穿上衣裳一悠一晃的出了澡堂子,挑個飯館。點上半斤豬頭肉和一條煎花魚,喝上一錫壺燙好的老燒。待打著飽嗝,冒著酒氣直奔那唱白場的戲園子。聽上出京戲或呂劇,看著臺上旦角們甩著似水的長袖,扭動著纖細柔軟的身子,囈咿呀呀的唱腔和瞟過來又瞟過去勾人的眼神,那當真是奪人心魄的一種美色。財主心裡和身子就起了性,不待散戲就起身帶著被戲子勾起的邪火,幾步就進了十三門樓,找窯姐尋樂出火去了,一天下來,幾塊大洋花了,身子舒坦了,天也傍黑了,坐上馬車回鄉下繼續當那靠黃土吃飯、整天被妻妾們纏著的土財主。”
高個子聽戚掌櫃侃的有滋有味也來了興趣,他手一指窗外:“掌櫃的看這人是做什麼的?”戚掌櫃的掃了一眼急匆匆地走過的壯實漢子:“靠岸的漁民。他們的命就在那幾塊船板上,出海頂風破浪下死命地撒網收網撈魚,上岸了進搭夥窯子尋樂出火,錢來的快,去得也快。”“搭夥窯子?”“看來先生不常去花街柳巷,這搭夥窯子是一些窮人家的閨女和婆娘,家裡實在揭不開鍋了,為掙口吃的,進這磨盤巷尾的翠紅院,交上幾個房錢,挑一鋪小炕等靠岸的漁民、進城賣柴火賣黃煙的鄉下人來上炕。那裡頭是一間一間的小房間,房間小的進門就是炕,沒錢扛袋子面去也成。”“這個呢?”“山裡的土匪,這些人到那裡都是先晃著身上的槍,洗完,吃完丟下幾個銅子,你得悄沒聲的收起,還得陪著笑把他送出門,唯有十三門樓是老規矩:有錢的才是大爺,進門先把錢交上再開茶、選門樓當上幾個時辰的新郎。沒錢的甭進去丟那臉。那老鴇子小紅彩四通八達結識了不少有權勢的大人物,沒錢別去自找沒趣。”
高個子聽著戚掌櫃的嘮嗑,也算長見識了。他一抬頭,窗外掠過一個俏麗的身影,他眼睛一亮:“掌櫃的,能看得出,這是什麼人家的姑娘?”戚掌櫃的微微一笑,剛要開口,那姑娘輕盈地走進飯館來了。
小夥計緊著迎上去:“蝶姑娘您上坐,還是老幾樣?”那姑娘點點頭,瞟了一眼田翻譯靠窗的座位,走到另一扇窗戶旁的桌旁坐下。這一坐,正好面對著高個子,兩個人對視了一下各自心裡都不由得一動:“碎花緞子襖褲,頭插一支帶流蘇的銀簪,細膩的面板、容貌媚麗明豔,指若蘭花,眼如秋水,好標緻的女子。”“雖是坐著,也看得出是勻稱的身材,劍眉聳鼻樑細長眼,真象戲文裡唱的那俊氣的白面書生。”戚掌櫃的看了看高個子盯著蝶姑娘如痴如醉的樣子,暗地裡嘆了口氣:“可惜了一個怯怯又嫵媚的蝶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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