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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確有疑問,平素有名不通的人,居然中了,這是什麼道理?
外面已經在懷疑了,而李振鄴、張我樸二人,竟似一無顧忌;酒酣耳熱之際,公然告訴人家:某某人中了,是我的力量;某某人根本不通,因為平日有交情,我中了他一個副榜。於是有個杭州的貢生,素行不端的張繡虎,打算著敲一筆竹槓;找到一個熟識的吏科給事中,而又是這一科房官的陸貽吉,託他轉言,叫李、張二人拿錢出來,不然要他們的好看。
陸貽吉不肯管這閒事,張繡虎便直接上門勒索,敲詐了一千二百兩銀子;他有恃無恐的憑證是,張漢和蔣文卓所寫的兩分“揭帖”。原來說好,花錢可以無事,結果揭帖還是貼了出來。
這種揭發陰私的揭帖,俗名“無頭榜”,照例不具姓名;但箇中人則無不知出於張、蔣二人之手。除了闈區實貼以外,還分送科道衙門,希望查辦。
蔣文卓寫的揭帖,未出大門,就有麻煩,他把張繡虎敲詐李振鄴、張我樸的情節,敘在裡面,用意是要證明李、張二人“賊膽心虛”;又說那一千二百兩銀子,是給吏科給事中陸貽吉過付,這一點自是大謬不然。
陸貽吉的訊息很靈通,得知此事,勃然大怒,趕到蔣文卓所住的客店中,厲聲詰責。蔣文卓知道自己錯了,連聲賠罪以外,立即把陸貽吉的名字刪掉。一場糾紛,本已告一段落,但陸貽吉內心頗為不安,認為還須採取一種什麼措施,以防後患。
於是他跟他的同事,刑科給事中任克溥說:“今年科場,弊端叢生,一個姓蔣,一個姓張的、寫揭帖揭發,這倒也罷了;哪知道把我的名字,無端牽涉了進去,真正豈有此理!我要自己上疏,糾舉這件事。”
話是這樣說,他自己可能也有顧忌,所以舉棋不定,始終未見他上疏。任克溥的心思卻是大為活動了——前明遺留以來的“南北之爭”,依然未消;北以山東大老為首,南由江浙大臣領導;任克溥受了馮銓和劉正宗的指使,久已想“荼毒南士”,得此機會,自然不肯放過。不過江南籍的幾名大學士和部院大臣,也不是好惹的;因而任克溥猶不免觀望。
就在這時候,皇帝在南海子召見漢大臣及給事中、御史等言官,很嚴厲地面諭須各盡職掌,不得徇私包庇。任克溥一想,趁個風頭上,正該奮力一擊,於是十月十六日上了一道奏疏,嚴劾北闈弊端,以蔣文卓和張漢所投送的揭帖為憑,並舉陸貽吉作證。
此疏一上,皇帝大怒,傳旨拿捕奏疏中指明的人犯,由吏部及都審院會審。
結果審實有五名房官賣了關節,他們是李振鄴、張我樸、蔡元禧、項紹芳,還有一個就是陸貽吉。舉人賄通有據,亦有兩人。奉旨:“俱著立斬,家產籍沒,父母兄弟妻子俱流徙尚陽堡。”主考曹本榮、宋之繩亦交部議處。
這不過是北闈弊案的開端,吏部尚書王永吉,蓄意要興大獄;於是靈秀手中的一張單子,便成了極重要的證據。
此是李振鄴的疏忽,當他用藍筆親寫二十五個人的關節,囑咐靈秀去“摸索”以後,原該將單子收回銷燬,而竟忘卻其事,偏偏靈秀又拿給他的同事馮元看,李振鄴御下無恩,馮元久已懷恨在心;這張關節單子如至寶,想用來威脅李振鄴。不知如何,王永吉也聽說有這樣一張單子,因而向滿洲籍的大學士圖海,和滿缺的吏部尚書科爾坤建議,據此追查關節。
“什麼叫關節?”來自關外的圖海,始終還不明白。
於是王永吉掀髯抵掌,把什麼叫關節,如何使用,怎樣不易為人所發覺,以及如何付款?原原本本地講解了一遍。
“這就有疑問了。譬如,我向你買關節,先付一半;等中了以後,那一半不付,你又奈我何?”
“怎樣無奈何?”王永吉答道:“買關節的人有借據在別人手裡。”
“這又有疑問的了,倘或不中,這一半自然不付;而執有借據的考官,告到當官打錢債官司,不中的那人,豈不吃虧。”
“不要緊,借據有個寫法,具名是‘新科舉人’某某,既然不中,便不是新科舉人,不問可知,借據無效。”
“啊——!”圖海大搖其頭,“南蠻子真狡猾!”
有了這句話,便是被說動了,主張嚴辦;王永吉得此支援,大為高興,把馮元找來,好言問道:“你把那張單子拿出來,將來一定有賞。不要緊,凡事有我作主!”
呈上單子,調原卷核對,李振鄴所賣出的關節,第一名叫做陸慶曾,捉拿到案一問,陸慶曾承認有此事,但關節不是買的,是李振鄴所送:因為他曾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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