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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出的告示,上有他的巡撫關防,難道也是臣捏造的不成?”
“什麼告示?”
“是湯斌在蘇州卸任出的,安慰百姓的告示。”
“告示在哪裡?”
“臣家裡就有。”
“你怎麼有此告示?”
“是蘇州有人特意寄來,囑臣上呈,臣守皇上凡事安靜的訓諭,不敢多事。今蒙皇上垂詢,不得不據實奏聞。”
皇帝點點頭:“明天你將告示帶來。”
這是反激的手法,一懸一宕,才逼出告示的話來;不然不能無緣無故獻呈告示進讒。到了第二天,徐乾學將告示帶進宮去,皇帝一看“愛民有心,救民無術”這兩句話,果然大為不快。
當然,徐乾學也還有一番歪曲的話。
徐乾學當然先要頌聖,說皇帝屢次蠲免錢糧,又撥鉅款興修水利,無一不是皇恩浩蕩的愛民仁政,而湯斌居然說他自己“愛民有心”,即是表示皇帝不愛民;而“救民無術”這句話,更為悖謬,彷彿當今天下有多少害民的苛政似的。
這番話把皇帝說動了心,由此對湯斌起了誤會,“原來他是假道學!”皇帝口不擇言了。
“湯斌的道學,是天下都知道的,只是欺世盜名,唯聖明在上能洞燭其底蘊。”徐乾學這樣恭維著。
“哼!”皇帝冷笑,“古人善者歸君,過則歸己,才是臣道;如今是過則歸君,善則歸己。”
“湯斌名心太盛,似乎太過。”
由於徐乾學的一再煽惑,皇帝便命詹事府滿洲缺分的正詹尹泰,傳旨湯斌潔問。
“你去問湯斌,”皇帝說:“他是大臣,說海關不好,部議不準,我依部議是常事。果然不好,何妨再三爭執,我未必就把他問罪。大臣不避斧鉞,為民請命,為何不當面說?居然把責任推在我頭上,他說‘愛民有心,救民無術’?是不是說我不愛民呢?”
尹泰奉旨轉問,湯斌自然只有惶恐謝罪。過了些日子,湯斌見皇帝奏事既畢,湯斌打算有所申辯,餘國柱提醒他說:“皇上責問,應當磕頭,為何要辯?”
這話看來像是出於好意的衛護,其實是不叫他說話。湯斌一向在口才上吃虧,當時訥訥然無法出口,只有連聲答道:“臣不敢!臣不敢!”
由於種種拂過,湯斌的健康,便大受影響—一他平日自奉過於節儉,營養不足,所以身體一壞,衰象畢陳,對輔導東宮之任,便有力不從心之苦。
為此,湯斌再次薦耿介自代。皇帝准奏,特召耿介到京,授職小詹事;由於湯斌的牽引保薦的奏疏中,說他“賦質剛方,踐履篤實。家居淡泊,潛心經傳,學有淵源”,所以皇帝亦甚看重耿介,召見以後,並且面諭:“你寫一幅字來我看。”
這不是要看耿介的書法,是要看他為學的心得,耿介寫了一幅正楷,自己所撰的辭句是:
孔門言仁、言孝,蓋仁孝一理,仁者孝之本體;孝者仁之發用,不言仁無以見孝之廣大;不言孝無以見仁之切實。
這四十三個字,闡明孝出於仁,表裡相通的道理,簡明扼要,皇帝頗為欣賞,特書“存誠”二大字賜耿介,作為心許的表示。
但是,皇帝心許,太子卻不“欣賞”這位師傅。耿介上了年紀,步履蹣跚,言語亦不甚利落;而且鄉居太久,形質儀容,樸實簡陋,年紀正輕,活潑好動的太子,自然覺得不對勁。當時朝中大小官員,也看不起這位鄉下土老兒的師傅,往往就在他背後訕笑戲侮,以致耿介大為不安,頗有悔此一行之感。
對湯斌懷著成見的人,攻擊耿介,自是不在話下,但比較公正的旁觀之論,亦都覺得湯斌保薦耿介,頗欠考慮。最明白的一點是,湯斌在薦疏中說耿介“年逾六旬,精力尚健”,即非事實。
卅二年不見,耿介已大非昔比,耳朵聾了,眼睛花了,步履瞞珊,老態龍鍾,即令寸心湛然,學問深厚,見解因年齡的增長而愈見超卓,但可以為一般士子的師長,卻不宜負輔導十四歲的皇太子的重任;因為皇太子到底還是一個少年,宜乎有個精力充沛,行動輕捷,言語便絡,能夠莊諧並作,因勢利導來啟發少年心性,如郭琇那樣的人,才是適當的人選。
耿介當然也有自知之明,曾經具呈吏部,自陳衰老,不堪任使,請求代奏放回田裡。無奈皇恩浩蕩,授職於先,賜字於後,耿介只有勉強留了下來。這一留使得妒忌湯斌的人,有了攻擊的口實;於是借海關一案發作,耿介也受了連累。
當時攻擊湯斌的“重頭戲”,是在餘國柱和徐乾學的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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