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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鍛鍊。當那數不盡的折磨要瓦解生命,生命苦斷若續時,會有兩個觀念急劇地衝突:一個是悲憤之極,求永遠的安息;一個是千倍勇敢,為勝利去奮鬥!白薇選擇了後者。
她拿起鋤頭,開山挖土,生產自救。她更渴望用這種精神,種下人類美麗崇高的心願,讓勝利的鮮花開在抗戰的中華,開出一個燦爛錦繡的新國家。
當時,中華文協為援助貧病作家,募得了一批基金,也給白薇送來了五千元。雖然她正患嚴重眼病,有失明的危險,但她還是謝絕了友人們的好意。她始終不願“無功受祿”。她說:“作家是人類精神的師匠,比方是樹木的花朵,'貧病出作家'好像在象徵著枯萎的害病的花,花兒枯又病,而要結出甜美的果實,多麼困難呀!”“健康誰不愛,我卻從小以多病為災。好好地寫作,一個文藝作者誰不想?貧病老糾纏我,苦於很少時間拿筆。所以'貧病作家'這名兒對於我,是一把挑動淚水的劍!這回我聽到救濟貧病作家的訊息,更像劍兒挑動我的淚要流。”“心裡燃燒著愛和恨的火焰,我的情緒,總沒有平安,愈看,愈確立著信心:為毀滅黑暗,為消滅一切醜類的心根,我要堅強忍痛地活著,我們要群力群心,揚起戰士的呼聲!只要我們戰鬥的力量儘夠了,勝利是不會遙遠的。”在重慶的幾年,文藝界的朋友們(包括郭沫若在內)對她都很關心、照顧和同情,都稱她作大姐。但真正能理解並諒解她的人,還是少數。由於她對事、對人、對己特別認真,凡看不慣、聽不慣的總是要加以爭辯。因此,便產生風言風語,說她和“文協”所有的人都吵過架,說她不能和人相處,人人都怕她罵,不喜歡同她一道工作,等等。
其實,她只是生性耿直,嫉惡如仇,遇事不會敷衍,不會偽飾,隨處無意中流露真實,遇事太認真;無論多麼親近的朋友,或對方是如何有聲望、地位,她都不虛與委蛇,不惜為正義衝鋒陷陣,窮追苦尋要把真理和正義爭回來。她曾批評自己的好友劉海尼:“你是為藝術至上而活著,對婦女工作缺乏熱情,因為你自私……要是我,我情願參加婦女實際鬥爭,而毫無疑慮地犧牲寫作!”在一次“文協”會上,涉及到男女不平等問題,她沒有顧忌對方是誰,立刻提出反對意見。事後有個朋友說她這樣做不好,她卻搖搖頭說:“誰輕視婦女,我就不尊重誰!”
她滿懷赤子之心,卻又孤高自傲,“凡是狐鼠為奸的地方看不得;凡利用名譽來掩飾去沽名釣譽的地方看不得;凡是人們當自己是一朵紅花能處處開,損人利己地把好人踩入地窯的行為看不得!”“只得以燒灼的心,忍受挫折;不屈的膽,敢當天地無情!練習著冷眼看人,不放棄我要培養人間正氣的目標!我自己是正直的,非正義的我就不為。”這就是白薇的性格。
1945年秋,毛澤東主席從延安到重慶進行國共兩黨談判。她知道後,曾經“一百次”地想進城去看望毛主席。但因有人造謠說她“落伍了”、“倒下了”,因此有點膽怯,終未成行。後來,毛主席在周公館招待婦女界,她喜出望外地被邀出席了。
名界婦女人物,濟濟一堂,她坐在後排座位上,謹慎又恭敬地仰望毛主席的儀容。她曾聽人說毛主席好幾次問起她,有一次還錯認白楊做白薇。她內心深深感激毛主席的關懷。
散會的時候,忽然有個青年喊了一聲。“毛主席,你常問起的白薇就是她。”毛主席回過頭來,親切地握住她的手說:“我常記起你,你和丁玲是我們湖南的女作家……”她聽著就流了眼淚,別人說她“倒了”、“算不得作家了”,所以一聽說她是作家,她就要哭,她吞嚥了熱淚,回答著毛主席:“唉!這幾年我已經倒下了……”哽咽著再也說不下去。毛主席更親切地握住她的手安慰和勉勵她:“你沒有倒,你在政治上沒有倒下,在思想上也沒有倒下……”
七
抗戰勝利後,她回到了上海。仍然貧困病弱,住在朋友家裡。
沒錢買青菜、買鹽,墨水只有幾滴,蘸一下,寫兩三個字,又要蘸。沒有表,燒飯要靠著太陽,睡覺要聽工廠半夜裡的的汽笛聲。房裡只有一桌一椅一床及一張日本人的榻榻米。因為左腿風溼痛,架一塊板子,坐在榻榻米上,寫作、讀書。食具有一隻飯碗,一雙筷子,幾把羹匙,一隻白鍋和洋油爐子。飯是坐在榻榻米上吃;吃的東西就放在旁邊的鍋子裡。還有一盞孕美燈,一把破傘和一堆不三不四的破舊衣服。
住的房子和涼亭差不多,熱天,前面太陽直曬;冷天,北風從屋後面半截板壁長驅直入,頂上是個北窗,風由天窗灌進來,房裡冷得和露宿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