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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開啟門時,首先看見的是扎赫,她舒服地躺在馬蒂亞的懷裡,正擺弄著自己的頭髮。感謝上帝!接著,在孩子們的房間裡,我找到了利蘭,他正安靜地待在玩具墊上玩樂高積木。我返回到客廳,馬蒂亞仍跟我回來時一樣,坐在那裡沒動。
“是烏里,”馬蒂亞說道,“他遇到些麻煩!”我哥哥烏里?他身上會發生什麼事兒呢?他是一名運動員,特別喜歡劇烈運動。難道是在打籃球時一條腿骨折了?抑或是兩條腿?我馬上撥通了基布茲的電話,他們告訴我是心臟驟停,當時烏里正在游泳池裡游泳,病情發生後被送到了薩費德的醫院。“他現在的狀況如何?”我急切地問道,然而對方沒有回答。“我馬上就來。我馬上開車過來!”我大喊道,幾乎不能呼吸。“你可以來,但基布茲正在安排搶救。”
安排。從這個詞我知道了事態的嚴重性。我記得那會兒我的反應是目瞪口呆。當時,烏里正在游泳池裡和他12歲的兒子基列比賽,基列是他五個孩子中的老三。基列意識到父親不對勁,設法把他從水裡拉出來,立刻尋求別人的幫助。
但顯然烏里的去世並不完全是意外,那天早上他就感到胸口疼痛,然後諮詢了一位在基布茲生活的軍隊醫療員。年輕的醫生遺漏了一些症狀,並沒發現我41歲的兄弟有什麼生病的跡象和身體不適。因此,烏里也就沒在意,接著出去做了一整天的景觀美化工作,然後趕到泰爾海參加基布茲管絃樂隊的彩排,其中他演奏單簧管。烏里一直熱衷於提升自己的健康,他從離基布茲兩公里的地方下公車,這樣就能跑兩公里到家。在年輕人組織的游泳比賽中,烏里好勝心極強,壓根就沒打算給基列一點點機會。確實,他那天早上感覺到了疼痛,但醫生告訴他不用擔心,然而意外就這樣發生了。在這樣的情況下,當需要緊急救護時,住在黎巴嫩邊境就顯得非常不方便,離急救中心太遠了。
那一年,我31歲,有兩個孩子,進入了而立之年。成年以後,烏里和我走得越來越近,也成為了好朋友。當我們還是小孩的時候,對他來說我太小了,之後他又從家裡搬了出去。我們都成年後,10歲的差距也就消失了。我們在彼此的關係中找到了自己合適的位置,我們是兄弟,也是朋友。他的家人經常歡迎我和弟弟阿姆農去他家做客,我們在基布茲度過了很多的假期,並經常在那裡一起慶祝家庭聚會。假期裡,我們有時圍坐在一起,討論一些與倫理、道德、平等相關的嚴肅話題,這些後來都成了家族的傳說。烏里是一個非常有原則的人,我可以看到灰色領域,而在他眼裡只有黑與白。我們倆喜歡激烈的爭辯,而其餘的家人在享受甜點的同時,耐心地看著我們唇槍舌劍。偶爾,他有事的時候會來特拉維夫,我們彼此會面,享受待在一起的機會。現在,突然之間,所有這一切都不會再有了,烏里永遠離開了我們。這麼年輕就去世了,而且是以這樣一種意想不到、非正常的方式,想著真令人痛心。他像我們的父親一樣死於心臟驟停——真是個可惡的詞。
那種父親去世後讓我無法擺脫的憤怒,那種隱藏著巨大悲痛的憤怒,變得愈發深刻、愈發強烈。我覺得我會爆炸。為什麼是烏里?該死的,為什麼在這樣的年紀?世界上還有公平嗎?我不是一個狂暴的人,但我能感覺到心中那種暴力的傾向,一種粉碎、破壞和損毀的衝動,我指責天地,指責父母。也許我很生氣爸爸把心臟病遺傳給了烏里,也許我對母親很生氣,因為她沒有預兆地拋棄了我們。我不再去拜訪他們的墓地。不論是馬蒂亞,還是孩子們和阿姆農,沒有人可以安撫我內心的憤怒,這種憤怒在我身上潛滋暗長,但又不得不被深深隱藏。
從表面上看,生活恢復了正常。我照顧烏里的家人直到後事都安頓下來,並且經常去看望他們。即使我專心照顧柏盧麗雅和他們的五個孩子,那種令人不快的悲痛卻還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我像往常一樣繼續工作,更多的時間在伊朗度過。當那裡的海軍專案成功完工後,我們在伊朗擁有了無限的機會,很多商人想建酒店或遊艇俱樂部,因而業務訂單開始源源不斷地湧來。我們辦公室已經積累了很多有關文化傳統、地形特徵、定價體系以及運用合適材料方面的知識,也結識了很多當地的承包商。我甚至建立了一個原創性的計算機模型來評估給定專案的可行性,即EO——經濟學計算機模型。定量分析已經成為我擅長的專業領域,而這方面的需求也在增加。
我的一些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