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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也缺,趕明兒搬到我們院子裡去。我把上屋騰出來,給隊長辦公。再說,咱們鄉下人對這如今民主世界,好多事情還不懂,隊長搬去,早晚好請教。”“好吧,明兒的事,明兒再說吧,今兒下晚你先在這兒待一下晚。”
①這兒。
“那是幹啥呢?叫我蹲笆籬子嗎?”韓老六發問,他有些著忙,卻故作鎮定。今兒下晚的事,好多都是他沒預先想到的,趙玉林的強硬,蕭隊長的扣押。他的五親六眷,家理師徒,磕頭拜把的,佈滿全屯。在哈爾濱,在佳木斯,在一面坡,都有他的休慼相關的親友,大青頂子還有韓老七,他想他在這兒原是穩如泰山的,誰敢動他?可是現在呢?真的是蹲笆籬子了嗎?他再試探一句:“蕭隊長,我能回去一下再來嗎?”
“不必要。”蕭隊長這樣乾脆回答他。
“隊長,你說不必要,我想有必要,你說不行,也得講個道理呀。”韓老六說,焦黃的臉上掛著假笑。
“就是不行!”小王右手在桌上一拍,憤怒地說,“跟地主漢奸還講啥道理?”
“小同志,你也不能張口傷人呀。”韓老六說。
“打還要打呢。”小王說。
“八路軍共產黨不興罵人打人的呀,小同志,”韓老六心裡得意了,他想,“這下可整下他來了。”
“八路軍共產黨不興罵好人,打好人,”蕭隊長從容地卻是強硬地回答,“對刁橫的壞蛋,可不一定。”
這時候,韓老六的大老婆子韓李氏和小老婆子江秀英哭著鬧著闖進來了。韓李氏捶著胸口哭,江秀英小聲地乾嚎。“我們當家的犯了啥事呀,你把他扣住?”韓李氏撒潑地叫道,“你殺死咱,殺死咱們一家吧。”
“隊長,”江秀英從衣兜裡掏出一條粉紅手絹來,擦擦鼻尖上的汗,對蕭隊長說,“你們扣起咱們當家的,這不是抗違了你們的偉大的政策嗎?”
正鬧著,韓老六的兒媳、侄媳、侄兒侄女等等一幫人,都蜂擁進來,他的姑娘韓愛貞走在最後,她打扮得溜光水滑的,白綢子大衫裡面,襯著粉紅洋紗汗衫子。她走到韓老六跟前,伏在他肩上,哭著喚道:“爹呀,可把你屈死吶。”
正吵鬧間,元茂屯的另外兩個大糧戶,杜善人和唐抓子,帶領三十多個人,擁進來了。他們團團圍住工作隊的人。杜善人站在頭裡,向蕭隊長鞠躬,這鞠躬的態度和韓老六一模一樣的,不過是他的身體肥胖些,肚子大一些,腰不能彎得那麼深。往後,唐抓子上來,呈上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民戶韓鳳岐,由貴工作隊長拘押的有。想必韓家仇人官報私仇,糊弄長官。查該韓鳳岐確是大大的良民,請長官開恩釋放,民等保他聽審不誤。此呈蕭工作隊長殿下面是三十二個人的名字,手印或圖章。
韓長脖也在這一群人裡,趁著大夥亂哄哄地吵吵鬧鬧的時候,他湊近韓老六的身邊,兩人嘀咕了一陣。兩人才說完,聽到杜善人喘著氣說道:“請隊長放他。”
“管保他聽審不誤。”唐抓子添了一句,嘆了一口氣。在老孃們的哭鬧中和男人們的包圍裡,蕭隊長鎮靜如常。他既不慌張,也不生氣。他坐在桌子上,冷靜地看著這些裝扮成為各種各樣的角色的男女,有時也微微地一笑,呈子遞上來,他慢慢念著,看到“韓鳳岐確是大大的良民”一句,他哈哈地大笑起來,問那站在頭裡的唐抓子:“韓鳳岐當過兩年偽滿的村長,他五哥是個大特務,他七弟是國民黨鬍子,他外號是韓大棒子,附近幾個屯子,捱過他的揍的人沒有數。好娘們他都想盡千方百計去糟蹋,好地土他要想方設法去霸佔,你們說他是‘大大的良民’,他是哪一國的‘大大的良民’呀?倒要問問你們。”
一席話,說得這一群人都不能吱聲。
韓老六看見蕭隊長這樣熟悉他的歷史和行徑,連忙對杜善人招呼:“親家,”又對唐抓子笑道:“好兄弟,謝謝你們來保,蕭隊長是找我來嘮嘮,也沒難為我,你們先回吧。”完了他又跟他家裡人說道:“你們也回去,沒關係,蕭隊長會放我回來的。”他又吩咐江秀英:“給我送一盒菸捲,一些酒菜來。”韓家的人和保人都走了。不大一會,李青山送來一個描繪著青枝綠葉的搪瓷提盒和一棒子燒酒。酒菜擺在書桌上,韓老六邀蕭隊長同喝一杯,遭了拒絕後,又請劉勝同小王:“來嚐嚐咱們關外的口味,同志,”韓老六說,“嚐嚐狍子肉,喝盅高粱酒。”
沒有人答應他的邀請,韓老六慢慢地獨酌。一直喝到他的顴骨發紅,才放下酒盅,拚命抽菸卷,手支著頭想。他的心思挺複雜:在舊中國,他開始發家,在“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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