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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我碎身八塊也要跟共產黨走。和反動派一直幹到底。”他心裡想著,不知不覺,順著平常走慣的公路,到了李家的門前。他不願意進去,回頭往南走,來到他的朋友白玉山院裡,他問道:“大哥在屋嗎?”
白大嫂子正在外屋鍋臺上刷碗,皺著她的漂亮的漆黑的眉毛,臉搭拉著,挺不樂呵的樣子。她聽到有人在院裡問話,抬起眼睛來,看見郭全海,才回答說:“不在。”
“上哪兒去了?”
“誰知道呢?誰管得著他?”
郭全海看見又是不投機,連忙走了。他在屯子中心的公路上溜達,正沒去處,迎面來了一個人,熱乎乎地跟他打招呼:“到我家去,正要找你合計一宗事,我說……怎麼的,你?”那人瞅住他的犯愁的臉,心裡奇怪,連忙問他。
郭全海說:“我還沒處住呢!李振江娘們把我攆出來了。”
“上我家去住。”那人說。
“到你家吃啥?”
“還有一斗多渣子,吃完再說。有我們吃的,反正餓不了你。”
這個人是趙玉林。他把郭全海邀去,在他裡屋住。下晚,蕭隊長也尋過來了。看他沒鋪沒蓋,上身只有那件千補萬衲的“花坎肩”。蕭隊長回去,叫老萬送來一件半新不舊的白襯衫,一條日本黃呢子毯子。老萬說:“蕭隊長叫問問你們,知不知道白玉山上哪兒去了?”郭全海說:“不知道。”
白玉山到底上哪去了呢?
11
白玉山自從做了農會的武裝委員以後,真是挺忙。見天,天不亮就出門去,半夜才回家。原先他是個懶漢,老是粘粘糊糊的,啥也不著忙。他老是說:“忙啥?歇歇再說,明兒狗咬不了日頭呀。”現在可完全兩樣,他成天腳不沾地,身不沾家,心裡老惦記著事情。明白他從前脾氣的熟人,存心跟他鬧著玩:“歇歇吧,白大哥,忙啥?明兒狗咬不了日頭呀。”白玉山正正經經回答道:“不行,得趕快,要不就不趕趟了。”白玉山這樣一改變,可把他屋裡的樂壞了。她有三隻小雞子下蛋。當家的回來太晚,趕不上飯,她給他煮雞子兒吃。白天吃飯,菜裡還擱上點豆油。她把苞米磨成面,攤煎餅給他吃。還上豆腐坊約過一斤幹豆腐,給他做菜。這是往年下地收秋也盼望不到的好飯菜。下晚,白玉山要是沒有回來,白大嫂子不是坐在外屋裡,就是坐在炕頭上,一直等到他回家。兩口子的感情比新婚還好。她跟鄰居們嘮嗑,說是從打工作隊來這屯子裡,天也晴了,人也好了,賴的變好,懶的變勤了。“這真是老天爺睜天了龍眼,派個將星蕭隊長來搭救咱們吶。”
一天,白玉山出門去了,白大嫂子提個籃子上南園子摘豆角。摘滿一籃嫩豆角,她心機一動,尋思工作隊長這麼好,該送些去給他嘗一個新鮮。回到裡屋,在鏡子面前用梳子攏了攏頭髮,換了一件只有四五個補釘的藍布小衫子,她提了這籃子豆角,裡邊還裝了十個雞蛋,往工作隊走,半道遇見韓長脖。他站在道沿,笑嘻嘻地,恭敬而親熱地問道:“上哪兒去,大嫂子?”
韓長脖名聲不好,是個屯溜子①,這點白嫂子知道。白玉山也對她說過,這人心眼壞。可是娘們生來臉皮薄,一看見人們的笑臉,一聽見人們說上幾句親熱話,就容易迷糊。她老老實實地答道:①二流子。
“上工作隊去。人家工作隊來到咱們這屯子裡,人生地不熟。我送點豆角子去給他們吃個新鮮。還有自己小雞下的幾個雞子兒。人家是為咱們來的。可不能叫他們遭罪,菜也吃不上。”
“誰說他們是為咱們來的?”韓長脖問。
“咱當家的說的。”
“那也是不假。”韓長脖說,他打聽了他們兩口子的感情,近來比往常好些,從來不頂嘴。他退後一步,放鬆一把,可是又怕放得太鬆,跑得太遠,他朝四外瞅了一眼,看見道上兩頭沒人影,才悄聲兒說:“大嫂子,你聽說那話了嗎?”
“啥話?”
“你還不知道?”韓長脖故作驚訝,而且再不往下說。“啥話?你說,你說。”白大嫂子急得緊催他。
“聽說蕭隊長看到白大哥……唉,還是不說吧,回頭你該怪我了。”韓長脖故意吞吞吐吐說,轉身要走。“你說吧,不能怪你,要不說呀,有事你可得沾包①。”白大嫂子說。
①受連累。
“我說,我說,蕭隊長看到白大哥肯往頭裡鑽,人又年輕,挺看重他。白大哥說:”就是我屋裡的那個封建腦瓜子,可蠍虎了!‘你聽聽蕭隊長說啥:“那沒關係,你好好幹,離這不遠有個好姑娘,我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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