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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終於得到了回報。以後兩人再走對面,蘇家小姐就對唐淇蘥微微一笑。八月十五的時候他碰到蘇芝蘭和陳栻一在路上一塊走,不知動了哪根勁一連幾天不再理蘇芝蘭,見面也不看她。蘇芝蘭也變了臉色,身上那股歡愉勁不見了。唐家少爺捱不過,過幾天見到蘇芝蘭又是一笑,蘇芝蘭又慢慢復轉過來。兩人心照不宣盈盈一水的關係快兩年了。唐淇蘥不住吟成五律七絕抄在信箋上讓蔡小友交給阿彩,阿彩再轉到蘇芝蘭手上。但蘇家小姐對這位痴少爺隔三差五雪片樣飛來的情書卻從來不予答覆。盼望能收到蘇芝蘭一紙信箋就是唐淇蘥最大的幸福。
“自己怎麼才能配的上蘇芝蘭?”
唐淇蘥看一眼蘇家老掌櫃,蘇崧曰臉盤很大頭髮稀疏,穩穩當當坐在椅子上,給人一種踏實信賴的感覺。陳栻一敢為天下先,把洋人請到島上來看社火!經商做買賣才有前途。唐淇蘥瞥一眼太師椅上父親領襟裡肥胖的脖子和威嚴的後背,還有腳下踩著的這艘從老太爺輩上傳下來破舊的為了裝門面才又新漆過的觀禮船,這一切在他眼中都顯得陳腐和蹩腳,像多年的古董晾曬在陽光裡。
第九節 舞獅爭霸
龍舟賽是社火節的開門戲。今年拔得頭籌的是鍾家。鍾家是一百七十多年前隨鄭成功收復臺灣鍾寶將軍的後裔。隔了五六代,先人遺風猶存。其他節目輪番開始上演。天后宮前的木臺子昨天后半晌就搭好了,兩口大缸立在臺上,每個都有一人多高,兩人合抱都抱不攏,缸裡盛滿水。一百個男丁端著銅盆接力從天后宮前頭海上傳來倒在裡面供在高臺上,象徵舀不完的財富。七八個老頭組成的吹打班子在臺下吹奏。一個戴瓜皮帽架石頭鏡的手上搖著一對銅鈴打拍子,指揮笙簫嗩吶月琴琵琶幾樣樂器。鍾老爹是吹笙手,關了祠堂門來湊熱鬧,一條好腿打著點鼓起腮幫很賣力氣。
蔡小友上半身精赤,只穿件短褲站在臺前,對手是個胸口毛茸茸粗蠻的漢子。兩個撿場的抓住小友的胳膊向起一舉,小友像只燕子消失在胎壁厚厚的水缸裡。大漢踩著木凳爬上水缸沿兒,撲通一聲下去。水呼一下冒出來。撿場的又拿盆子續上,臺下一陣鬨笑。小友那邊溢位來一點就平息了,他在裡邊好像一點不佔地方。蔡小友是島上出了名的水靈精,孩子時候婦女們在海邊撈海菜,他從東一個猛子紮下去,半袋煙功夫才在西邊露頭。東邊水缸冒泡,撿場的爬高看看,“譁”一聲大漢竄出來,抹一把臉,雙臂撐在缸沿兒上。
漂色的行列在路上行進。穿綵衣的男孩女孩綁在兩丈多高的竿子上面孔驚惶,竿子幾個赤膊大漢輪流抗舉。高蹺甩著長袖東遊西邁,跑旱船豬八戒背媳婦秧歌隊簇擁著彩車。五彩斑斕的遊行隊伍在路邊人家停下,這家人要捧出糖果瓜子茶水招待。到了毛家大門前,班頭唱起吉祥歌,皇天贍佑招財進寶之類。慪氏毛石介出來,把水果吃食散與眾人,又封上一個紅包給班頭帶上。
臺子上表演在繼續。四個大漢把水缸挪到一邊,珠算對決開始。陳栻一扶扶眼鏡從貴賓席站起來,後臺口走上來唐家丫環鍾茗。陳栻一一愣,往年都是唐淇蘥跟自己對陣,正不知所措,蘇芝蘭過來了。臺下一片喝彩。陳栻一突然見唐淇蘥上去攔住鍾茗,迎著蘇芝蘭走到臺前。老帳房先生遞過兩隻算盤,翻開賬本。
蘇芝蘭臉紅紅的,手不聽使喚,頭幾個數就打錯了。唐家少爺佔上風,噼哩叭啦彈的飛快。蘇家小姐眼看要敗下來。唐淇蘥故意打錯,讓蘇芝蘭追上來。自己又往前趕。蘇家小姐克服了羞臊攻勢凌厲,唐淇蘥哪裡是她的對手!帳房最後一道帳目話音一落,蘇芝蘭手下落雨,算盤啪地一舉雙檔歸位:
“九千九百八十三兩七錢四厘!”
“蘇家小姐勝出!”
蘇芝蘭衝臺下鞠躬,唐家少爺也匆匆鞠一躬跟著下場。唐淇蘥踩著臺後木梯子往下走輕輕叫一聲前頭的蘇芝蘭,袖出一封信箋到她面前。
一面大鼓從唐家祠堂運到天后宮前。大鼓硃紅漆幫銅釘釦兩人合抱,是唐家老太爺時候打的。鼓手執一對棗木錘敲著鼓幫,擂動幾下發出雷一樣的聲響。牛皮鼓面青黑烏亮佈滿斑痕,那是重大節慶上敲擊經年累月留下的痕跡。倪應龍在觀禮席上看著鼓手的架勢,兩膀也不禁乍愣起來。他十六七歲就是鄉里出了名的鼓手,年下十五迎春社火總要一顯身手。他剛才為兩項比賽報場一口標準的官話讓臺下人欽佩不已。大家紛紛議論這個生臉的捕頭。倪應龍聽著喔呀嘈雜的粵語感到溝通上的困難。唐世貞看看倪應龍,“副史也想下去湊湊熱鬧?”“島主,我看那面大鼓很是威武,一般人可擂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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