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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像往常那樣讓我們出去玩,好讓她們談些秘密的事。她們坐在爐火旁,抽著香菸,談論起名字的問題。媽媽說她喜歡“凱文”和“賽恩”這樣的名字,而布瑞迪說:啊,不,在利默里克,這樣的名字多的是。老天,安琪拉,要是你把頭伸出門外喊一聲“凱文”或“賽恩”進來喝茶,就會有一半利默里克人跑到你門口。
布瑞迪說要是上帝高興,哪天讓她有個兒子,她就叫他“羅納德”。因為她非常迷戀羅納德。考爾曼,在大眾電影院,你可以看到銀幕上的他。或者就叫“埃羅爾”,現在這是另一個時髦名字———埃羅爾。弗林。
媽媽說:你會出去那麼喊呀,布瑞迪?我可不想把頭伸出窗外,喊“埃羅爾,埃羅爾,進來喝茶”,這肯定會把可憐的孩子弄成笑柄的。
羅納德,布瑞迪說,羅納德,他很迷人。
不,媽媽說,必須得是愛爾蘭人的名字,我們打了這麼些年的仗,不就是為了這個嗎?要是我們叫自己的孩子“羅納德”,那跟英國人打了幾個世紀還有什麼意義呢?
老天,安琪拉,你開始像他那樣講話了,動不動愛爾蘭這個,英國那個的。
不過,布瑞迪,他是對的。
忽然,布瑞迪倒抽一口冷氣:老天,安琪拉,這孩子不大對勁。
媽媽離開椅子,抱住孩子,哀嘆著:啊,老天,布瑞迪,他喘不過氣來。
布瑞迪說:我去找我母親。不一會兒,她就帶漢農太太來了。蓖麻油,漢農太太說,你有嗎?什麼油都行。魚肝油?也行。
她把魚肝油倒進寶寶的嘴裡,把他翻過去,擠他的後背,再把他翻過來,把一把勺子插進他的喉嚨,帶出來一個白球。就是這東西,她說,是牛奶,結了塊卡在他的小喉管裡了,你要用什麼油把它化開,弄出來。
媽媽哭了:老天,我差點失去他,啊,要是失去他,我也去死,我也去死。
她摟著寶寶,一邊哭,一邊感謝漢農太太。
好了,別提啦,太太,帶孩子回床上躺一會兒吧,恁們倆都受了不小的驚嚇。
在布瑞迪和漢農太太幫媽媽上床時,我注意到她坐過的椅子上留下了斑斑血跡。母親要流血死掉了嗎?說“看,媽媽的椅子上有血”,該沒事吧?不,你什麼也不能說,因為她們總有自己的秘密。我知道,要是你說了什麼,成年人就會對你說:不用你管,傻看什麼,沒你的事,出去玩吧。
我只好把看見的藏在心裡,要麼我就去告訴天使。漢農太太和布瑞迪走了,我在第七級樓梯上坐下來。我想告訴天使,媽媽要流血死了,我想要他對我說:害怕不必。可是,樓梯上很冷,一片漆黑,一片寂靜。我相信他永遠不會再來了,我懷疑在你九到十歲的時候,就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媽媽沒有流血而死,第二天她就下床了,準備帶寶寶去受洗。她對布瑞迪說,要是這孩子死了,去了那個專門收留未受洗死嬰的地方,她永遠不會原諒自己。那地方可能溫暖宜人,但畢竟是永無止境的黑暗,就算在末日審判時也無望逃脫。
外婆趕來幫忙,她說:沒錯,沒受洗的嬰兒是進不了天堂的。
布瑞迪說,上帝做這樣的事情真是冷酷。
他不能不冷酷,外婆說,要不然的話,什麼樣的孩子都吵著鬧著要進天堂了,包括新教徒什麼的,八百年來,他們對我們造了那些孽之後,竟然還要進天堂?
嬰兒並沒有幹那些事情,布瑞迪說,他們還太小。
要是他們有機會的話,他們一樣會幹的,外婆說,他們會被教唆去幹的。
他們給寶寶穿上利默里克花邊服,我們受洗時都穿這種服裝。媽媽說我們可以一起去聖約瑟教堂,我們很激動,因為受洗後會有檸檬水和麵包。
小馬拉奇問:媽媽,寶寶叫什麼名字?
阿爾芬斯。約瑟。
我脫口而出:這是個愚蠢的名字,甚至都不是愛爾蘭人的名字。
外婆用那對昏花的紅眼珠子瞪著我,說:這小子的嘴巴得教訓一下。媽媽照我的臉就是一巴掌,把我從廚房這頭搡到那頭。我的心怦怦直跳,想哭卻不能哭,因為父親不在家,我是這個家裡的大老爺們。媽媽說:帶著你的大嘴上樓去,待在屋裡不許動。
我在第七級樓梯上停了下來,但這裡仍然很冷,一片漆黑,一片寂靜。
房裡很靜,大家都去教堂了。我坐在樓上等著,拍打著胳膊和腿上的跳蚤,一邊想爸爸要是在就好了。我還在想著我的小弟弟和他那個外國名字阿爾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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