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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他。「我那天不知怎麼了,我很生氣,但不是對你。我向你道歉。」
他胸懷大度,原諒她,也不再對她試施情愛咒法。
他如今思索,不久,他將毋須誦咒,便會取得控制她的力量。他終於發現該如何得到這種力量,是她自願交到他手中。她的力量與意志驚人,但幸運的是,她笨,而他不笨。
樺爺要派遣一名車伕載運酒商訂購的六桶十年法尼酒到肯伯口港。他很樂意派遣手下巫師同行擔任保鏢,因為這種酒釀十分珍貴,即使少王已儘快導正世風,但道上仍有賊匪。所以,象牙乘著由四匹大馬拖曳的大馬車,顛簸緩行,兩腿搖搖晃晃。在驢蛋山下,一個外貌粗野的身形從路邊出現,要求車伕載他一程。「我不認識你。」車伕說,甩起鞭子要嚇阻陌生人,但象牙從馬車那端繞過來,說道:「好人,讓那小子搭車吧。有我在你身邊,他做不了什麼壞事。」
「那就請您看著他吧,大爺。」車伕說。
「會的。」象牙說,對蜻蜓一眨眼。她在滿身泥土、佃農舊罩衣、綁腿、髒兮兮軟帽的巧裝下,沒有回應。即便兩人並肩而坐,雙腿垂晃在馬車尾端,六大桶酒漿在他們和昏昏欲睡的車伕之間顛簸搖晃,她依然扮演她的角色。慵懶的夏日山丘田野緩緩、緩緩而過,象牙試圖逗她,她只是搖頭。也許如今啟程,她便畏懼這瘋狂計謀了。無從得知。她靜得出奇、嚴肅。這女人一旦屈服於我,可能會讓我十分乏味,象牙心想。這念頭幾乎攪得他難以自持,但他望向她時,慾望在她巨碩、實際的存在前消弭無形。
這條路穿越一度完整的伊芮亞領土,卻無半間旅店。太陽貼近西方平原時,他們在一間農莊停歇,那裡提供馬廄給馬匹,提供車房給馬車,馬廄頂樓還有供車伕使用的稻草堆。廄樓既暗且悶,稻草黴臭。雖然蜻蜓躺在三呎不到之處,象牙卻無半點慾念。她一整天徹底扮演男人,令他也半信半疑。或許她真騙得過那老頭!他想。這念頭令他咧嘴笑著入睡。
翌日,他們顛簸穿過一、兩場夏日雷暴,於黃昏時分來到肯伯口港,一座城牆圍繞的繁榮港都。兩人放車伕去處理主人的事務,自行在港口邊找旅舍下榻。蜻蜒靜靜看著城市風貌,可能是敬畏,或非難,或只是無動於衷。「這小鎮不錯,」象牙說:「但世上唯一的都市是黑弗諾。」
她不為所動,只說:「船隻不常與柔克交易,對不對?你看,要不要花很多時間才找得到船來載我們?」
「只要我拿巫杖就不用。」他說道。
她停止四處張望,若有所思地跨步行走片刻。她移動時,美麗、大膽又優雅,頭高高抬起。
「你是說他們會買巫師的帳嗎?但你不是巫師。」
「那只是形式。資深術士處理柔克事務時,可以帶巫杖。我現在就算是。」
「帶我去算嗎?」
「帶學生給他們,算。還是天賦優異的學生!」
她不再追問。她從不爭論,這是她的美德之一。
當晚,在碼頭旅店用膳時,她語帶難得的羞怯問道:「我有優異天賦嗎?」
「根據我的判斷,妳有。」
她默想——跟她對話經常十分緩慢——然後說:「玫瑰說我有力量,但她不知道是哪種力量,而我……我知道我有,但我不知道是什麼。」
「妳就要去柔克發掘了。」他說,向她舉杯致意。片刻,她舉起杯子,對他微笑,笑得如此溫柔燦爛,令他不由自主說道:「願妳所尋皆得!」
「如果找得到,也都是因為你。」她說。那一刻,他愛上她真摯的心靈,願意放棄所有想法,將她視為一項大膽冒險、偉大玩笑中的伴侶。
旅店十分擁擠,他們必須與另兩名旅客共享一房。象牙這晚思慮純潔,還因此稍稍取笑自己。
隔天,他從旅舍菜園摘下一枝草藥,變成極好的巫杖,頭尾包銅,與身同高。「這是什麼木?」蜻蜒看到時,著迷問道,他笑答「迷迭香」時,她也笑了。
兩人沿碼頭前進,詢問是否有船南行,願意載一名巫師及其學徒到智者之島。果不多久,就找到一艘重型商船,前往瓦梭,船長願意免費載送巫師,學徒半價。即使半價也要花費一半跑路錢,但他們可享有一間艙房,因為「海獺」號是有甲板的雙桅大船。
與船長說話時,一輛馬車駛到碼頭,開始解除安裝六大桶眼熟的酒桶。「那是我們的酒。」象牙說。船長說道:「要送往霍特鎮。」蜻蜓輕聲說道:「伊芮亞出產。」
她回頭瞥向陸地。這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