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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微說道。然後皺眉彎腰,手按腳踝片刻。
「你也受傷了嗎?」
「沒什麼大礙。」他說。事實上他頗為惱怒,傷口的血流已經止住。
女子的目光回到他臉上。
「那裡……那裡……柔克,是什麼樣子?」
象牙略略歪跛,就近走向上馬用的墊腳石,坐下。他伸長腿,小心檢視撕裂處,又抬頭看看女子。「要告訴妳柔克是什麼樣子,得花不少時間。但我非常樂意。」
「那人是巫師。至少快是了。」女巫玫瑰說道:「柔克的巫師!妳不能問他問題!」她已不只是憤慨,更是恐懼。
「他不介意。」蜻蜓向她保證,「只是他很少正面回答。」
「他當然不會!」
「為什麼當然不會?」
「因為他是巫師!因為妳是女人,沒有技藝、沒有知識、沒有學問!」
「妳原本可以教我!妳就是不肯!」
玫瑰將她所有教過,或是能夠教導的,以手指一揮帶過,棄如敝屣。
「好吧,所以我得跟他學。」蜻蜓說。
「巫師不教女人。妳衝昏了頭。」
「妳還不是跟布魯交換魔咒!」
「布魯是村野術士,這人是智者,他在柔克宏軒館學習高等技藝!」
「他告訴我那是什麼樣子,」蜻蜓說:「妳先要穿過鎮上,綏爾鎮。有扇門開在面街處,但是門關著,看起來像普通的門。」
女巫傾聽,無法抗拒秘密披露的誘惑與熱切慾望的感染。
「敲門後會有個男人應門,看來平凡無奇。他會測試。妳必須說一個詞,一句通關密語,他才會放妳進門。如果妳不知道,就絕對進不去,但如果他讓妳進門,妳便會看到,從內看,那扇門長得完全不一樣,由角雕成,上面刻了一棵樹,門框由一顆龍牙雕成,是在厄瑞亞拜之前、莫瑞德之前、在地海出現人類之前很久很久,便存在的龍。最初天地間只有龍,他們在世界中心黑弗諾的歐恩山上發現這顆牙齒。樹葉雕刻得非常輕薄,連光芒都可穿透,但那道門非常堅固,一旦守門人把門閉上,就沒有咒語打得開。然後,守門人會帶妳走過一間間大廳,直到妳迷了路,一片茫然,接著會突然來到天空下,那是湧泉庭,宏軒館裡最深最深的地方。如果大法師在,那就是他所在之處……」
「繼續說啊。」女巫喃喃道。
「他目前只告訴我這些。」蜻蜒說,又回到溫和多雲的春日早晨,無比熟稔的村莊小路,玫瑰家前院。她自己的七頭產乳牡羊,在伊芮亞山上嚼著碧草與橡樹花。「他在談到那些師傅時,非常謹慎。」
玫瑰點頭。
「但他告訴我一些學生的事。」
「我想,這沒什麼害處吧。」
「我不知道。」蜻蜓說:「能聽到宏軒館的事真美妙,但我以為那裡的人應該……我不知道。當然,他們去的時候,多半隻是孩子,但我以為他們會……」她目光移向山上羊群,表情困惑。「有些人真是又壞又笨,」她低聲說,「他們有錢,所以進了學院。而他們在那裡修習是為了更有錢,或有力量。」
「這是當然,」玫瑰說:「這是他們去那裡的目的!」
「可是力量——妳告訴我的那種——跟要別人照妳的意思行動或付妳錢不一樣……」
「不一樣嗎?」
「不一樣!」
「一個詞可以治癒,也就能傷害;一隻手能殺害,也就能醫治。只朝單方向走的是蹩腳推車。」女巫說。
「但是在柔克,他們學著正當使用力量,不是為了傷害別人,也不是為了私慾。」
「我倒覺得,每件事就某方面來說,都是為了私慾,人總得活下去。但我知道什麼?我靠我能做的活兒維生,但我不攪和那些偉大技藝、危險技能,例如召喚亡者。」玫瑰比出手勢,驅退言談中提及的危險。
「每件事都危險。」蜻蜒說,眼神穿越羊群、山陵、樹木,直望入靜止深處,一片無色遼闊的空無,宛如日出前澄澈天空。
玫瑰看著她,明白自己不知道伊芮安是誰、將來會是誰。一個高大、強壯、彆扭、無知、純真、憤怒的女子,沒錯。但打從伊芮安還是孩子起,玫瑰便看到她更為豐富的內在,超越自己的存在。伊芮安如此將目光自世界移開時,似乎進入超越自己的地點,或時間,或存在,完全超越玫瑰所知領域。此時玫瑰怕她,也為她擔憂。
「妳小心。」女巫嚴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