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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你知道是誰嗎?” “誰?”我饒有興趣。 “你。”他用手指輕輕地點了點我。 我一愣,很想辨別他是不是在開玩笑,但立即知道不是。我以前並不認識他,沒有開玩笑的基礎,而且談話到現在,也還沒有出現開玩笑的氣氛。 於是我結結巴巴地解釋起來:“這不能算數。我名列第一,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我沒有做過官。只要做過一下,哪怕是再小的官,大家也就識破真相,不再投我了……” 方千司長站起身來,提起熱水瓶給我和他自己加了水,卻不再坐下,很正式地給我說了一段話 :“文化部領導和上海市委考慮到你的年齡優勢和學術成就,本來就對你有興趣。曾經對你在‘文革’中的表現進行了嚴格的審查,一切滿意,早已作出過決定。沒想到你的群眾基礎也那麼好,因此,你要準備擔任行政領導職務。” 我想,前一陣道聽途說,系裡缺一位年輕一點的副主任,一位老教師朝我使眼色,還附在耳邊輕聲說:“我提了你。”難道,這位老教師的提議成真? 我決定推託,卻始終沒有弄明白一個根本許可權:選一個系的副主任,哪裡需要出動國家文化部的教育司司長本人? 方千司長終於站立著說出了最關鍵的一句話:“現在我正式轉達北京和上海兩方面領導的共同意見,決定請你出任上海戲劇學院院長!”  '返回目錄'  
有人敲門(6)
離開音樂學院招待所的時候已經下起濛濛細雨,但我沒有去乘公共汽車,只是一人茫然地在細雨中走著。在猝不及防的驚訝中,方千司長後來說的話在我聽來似雲煙縹緲。他彷彿說,沒有行政經驗不要緊,可以先做一段副院長作為過渡。又說,做了院長,還能從事學術研究,可以把行政事務分配給各個副院長…… 方千司長在我失神之時還說了一段企圖吸引我的話,我後來回想起來總想發笑。他說:“院長不忙,那是一種學術榮譽的象徵,只與國外同等級的專家交往。院長一具體,就不是好院長了……” 為什麼後來回想起來總想發笑?幾乎所有做過當家官員的人都明白:我們國家太大,機構繁複,一所高等院校有無數個“上級”,每個“上級”只要有緊急事務,都會下令由院長親自負責,不得由副院長代替。這種緊急事務,當然不是學術。結果,凡是防火、防盜、計劃生育、傳染病、校區建築安全、學生間的毆鬥行兇、食堂的伙食質量……全要一一過問,一件也不能丟開。當然有副院長,但他們只是按照你的意思在辦。 到那時,還找方千司長論理嗎?這位忠厚長者很快就退休了。 但是那天晚上,我還沒有這種預感。雖然沒有預感,我也沒有答應方千司長。 他對我的拒絕有點驚訝,讓我回家好好考慮一下。 不必等到回家,我在濛濛細雨的淮海路上已決定再度拒絕。 但是,第二天方千司長已經回了北京,委託與我繼續談話的是胡志宏先生。胡志宏先生原是上海教育衛生辦公室的領導,現在具體來管理我們學院。 胡志宏先生可能參與了對我履歷的審查,對我的過去很瞭解,因此動員我的話語也更知心,比方千司長更能打動我。 “不要在乎上面,”胡志宏先生說,“你不為蒼天為黎民。” 這話就很能打動我。他知道我歷來不在乎官場倫理,卻會重視民意測驗加給我的責任。 為了避一避他的錘子,我只能拿出最低俗的理由:“做行政工作是當公共保姆,太苦了。”有時,低俗能招架一切。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胡志宏先生又一錘打中了我,他知道我心中本有這種犧牲自己的豪氣。這種豪氣正可用來抹去一切艱辛,讓你不好意思再說一個苦字。 但是,我還是搖頭。  '返回目錄'   。 想看書來
有人敲門(7)
學院裡上上下下都知道了,知道我的被選中,也知道我的拒絕。大家都等待著,很有耐心。 據說現在很多單位選拔官員的時候,剛有選拔意圖,那個被選拔物件就會成為眾矢之的,大量的檢舉信、揭發信都會以匿名、具名、聯名的方式紛紛投寄到選拔機關。相比之下,當時的上海戲劇學院真是太純淨了。我拒絕了整整四個月,也就是留出了改換名單的四個月的空間,居然沒有出現一個否定意見,也沒有出現一個替代名字。 當胡志宏先生告訴我這個情況的時候,我環視窗外的校園,有點感動。 最終起關鍵推動作用的,是張廷順老師。記憶中,在我剛進這個學院讀書的時候,他已經是教務處長。記得在“兩個凡是”時期我受到那幾個人的審查,張廷順老師負責學院清查工作,曾與他們遭遇,張老師厲聲質問他們:“小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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