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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湖四川由沈謐和幾位將軍共同治理。沈謐在大戰風雲中突襲王紹,斬其首級,威嚇群雄。此後,他恢復了儒生本色,在當地安民救濟,開發生產。他配合朝廷勸農桑的國策,發展經濟卓有成效。不過天寰對於此人始終不太放心,只是沒有合適的機會調換他。此次看來是藉機架空其權力的時候了,但派上官先生去……
我想到這裡,太一吃完了。孩子總是天真,踮腳問我:“長命酥,別人也都有吃嗎?寶姐、羅夫人、謝夫人都有?可以讓我帶一些回去給迦葉吃嗎?”
迦葉因為頑皮扭了腳,現還在殿中臥床。可太一常惦記著他,就像同胞兄弟一樣。
“眾人都有。迦葉的份兒,家家也會備好。我們還要商量一些事情,你先跟百年回殿去吧。”
太一對我和天寰都躬身求退,用清澈無邪的眸子注視了上官先生好一會兒,作揖道:“先生一路保重。我等您回來。”
上官先生整飭衣襟,回了小孩一個君子之禮,目光流連著太一的背影,溫情不言而喻。
孩子雖離開,但書房內充滿了絕俗的香氣。我們的太一,當得起“寧馨兒”三字。
天寰在書房內踱步,正色告訴我:“剛來的訊息,南帝已經病重,朝政瞬息萬變。一旦他死去,國內必定惶恐。無論蕭植取而代之,還是扶立幼兒,都是進攻的絕好機會。上次倉促大戰,危險良多。這次我不得不做好充足準備,定要直搗建康。上官去襄陽,是佈置造新式戰船的事宜,順便衡量沈謐的情況。”
我的叔父終於病入膏肓了嗎?關於此人的一切,全乃陰暗和不快。我曾想過殺死他復仇,但後來發覺,讓歲月蠶食他,讓酒精浸泡他,讓聲色麻痺他,使他成為皇座上原形畢露的醜惡,成為一個逐漸腐爛著的、臣民鄙夷的老朽,雖然慢,但更為痛快。不過得知他快死了,我還是皺眉齒冷。
我問:“如何安置沈謐?”沈謐不僅是兩湖的行政長官,還是日益堅強的太尉元君宙的心腹。要撤換他,不僅可能喪失當地人的民心,大概也會觸到阿宙的敏感之處。
天寰一笑,他俊美的面容露出一種鐵石心腸之人的淡泊。他把一本奏摺遞給我。
我沉吟片刻,原來是沈謐的嫡母恰好病故了。按照北朝漢族士人的禮儀,他必須回洛陽守喪。嫡母非生母,但為嫡服喪,天經地義。若有人不遵,便會被士林不恥。雖然根據國家的需要,可減少喪期重新起用,但“度情起復”之旨,只有皇帝可以釋出。
這是奪取沈謐權力最合適且最不動聲色的方法。我望著依然浮現在天寰唇角的笑意,點了點頭。上官先生並未多嘴,只是把一艘盆景大小的木質船模交給我,“這就是我研究出來的新船模型。百足之蟲,死而未僵。蕭植水軍,背水一戰,非可輕視。我自己入冬前便會返回長安。你和皇上要多保重。”他細細看了一遍天寰,“師兄,一定不要操勞過甚。”
天寰握住他的手,“我知道。湖北潮溼,你入秋後要注意防止寒氣,別犯腿疾。”
我和天寰雙雙送上官先生到宮門,攜手走入御苑長廊。園林裡風老鶯雛,景物舊曾諳。我想起南朝,未免惆悵,忍不住對天寰說:“書雲:禮不伐喪。可你我都是蔑視傳統的人,南朝的疆土也不能落在外人之手。所以喪禮過後,就是北伐之期,對嗎?”
天寰向園中放眼,廊間的瓦簷滴著昨夜風雨積起的水珠。他的目光似乎能穿透一切,道:“亂世之人不能顧全禮儀。禮之煩瑣周到,是仁者所為,屬於太平時代。南帝一旦駕崩,我會先派人弔唁,等待時機。若他苟延殘喘到明年正月初一,無論如何,我都要命人征討。不然長江春水漲起,我們就失去了最佳時機。我若做不到的,留給後繼者去吧。太一愛學《論語》,天性寬慈,是好事。但還要提醒他皇家的欺詐與黑暗。”
走到太極宮,遠處傳來一疊笑聲。萬里晴空下,梨花壓倒海棠。一匹毛色雪白的馬,團團轉步。馬上坐著個錦繡白袍的年輕人,雙手圈住太一。太一本就生得仙童般的漂亮,而那個青年明豔高傲,使周圍的梨花失色。
太一開心地擼著玉飛龍的耳朵,說:“五叔這馬好乖,讓它馱我去山東。”
那年輕人正是阿宙。兩個月前,阿宙去山東視察新編的軍隊。我想,他倒是歸來神速。
阿宙見我們到來,目光裡的機鋒頓時一斂。玉飛龍匍匐,他自己跨下來,對太一道:“皇子坐著吧。”太一用左手控住馬韁,身體繃住。馬立起,他惴惴地抓住馬鬃,竭力壓抑緊張。我箭步向前,害怕他不能控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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