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鞏固自己的地位,同樣,妓女也會用懷孕的辦法脫離娼妓業,懷孕能使妓女進入婚姻,或至少是當小老婆。20世紀80年代中期,一群接受採訪的上海老居民講起了大慶裡的年輕妓女巧囡的故事。巧囡同一富家子弟有了關係,因她長得漂亮,老鴇待她不錯,看管也很嚴,當然不情願讓闊少替她贖身。巧囡懷孕後,和情人商定不墮胎。她不肯服用每天送來的活蝌蚪,等肚子大了,客人不可能再找她了,老鴇這才答應那大少爺將她買走。從這樣的事例中,我們瞭解到懷孕會引起妓女和業主之間的矛盾,雙方會爭論誰有權安排性服務和決定生育方面的事情。 但是,小報閒話欄中的文章卻表明,懷孕和生育可能與繼續做妓女完全不矛盾,176老鴇並非必然認定懷孕是災禍,妓女也不一定拿懷孕作為退身之策。1919年有一條訊息說,某妓懷孕了卻不知肚裡的孩子是哪個客人的。這時嫖客龔某非說孩子是他的,老鴇十分高興,叫龔付了一筆錢,相當於補償了妓女產假的損失。還有一條訊息就事論事地說,某妓因剛生下的幼子死去,傷心過度,怕要推遲一段時間才能重新做生意。第三章已提到,兒童在妓院中並非難得一見。妓院收養了許多孩子,讓她們學說唱技藝,但還有不少孩子就在妓院出生長大,這就不只是女孩,也有男孩(見圖18)。19世紀80年代的名妓李珊珊本人就是妓女所生,其生父系清朝大官李鴻章之子。當李公子不再送錢給珊珊母親時,這妓女就帶著5歲的珊珊上門討要撫養費,傳說李突然病倒,次日便斃命。珊珊在母親的妓家長大,11歲就當小先生;16歲時,其心上人因受人嫉妒被謀害,她亦隨即自殺。高等妓女撫養女兒,讓她們習藝,學做有教養的藝人;有的妓女還努力培養兒子上學,只是這方面的記載支離破碎,沒有多大價值。 有時,不論年長的妓女和老鴇自己是否曾生育,她們都會收養女,將其養大了嫁出去,討個好價錢。有個30歲的老鴇已嫁了兩個養女,收益頗豐,足以歇了生意享清福了。還有一個樂技造詣很深的妓女嫁出四個養女,有了厚實的家底,只可惜積蓄全都點了煙了,落到那千篇一律的下場:破衣爛衫,拖著腫脹的雙腳遊蕩在法租界的馬路上,哀嘆著從前的榮華富貴。 年老體衰、窮困潦倒的叫花子——最經常出現在人們的眼前、代表娼妓生涯的必然下場的,正是這種形象。但是,這樣的結局在妓女的實際生活中究竟有多普遍,是不清楚的,因為大多數女人被納妾後(如她們能當上幾個月的妾的話),對她們的報道也就停止了。實際情形很可能是大多數妓女並沒有在法租界的街頭結束其娼妓生涯,但指南作者感興趣的只是那些流落街頭的老妓。世紀之交時的名妓翁梅倩終因鴉片癮而落魄,三十多年後有人發現她竟在街頭賣唱度日。1853年出生的胡寶玉是上海高等妓女中的頭牌,她最討客人歡心,會英文,抽銀質水煙筒,好與別的妓女爭鬥。但是名氣和漫長輝煌的從業經歷都未能使她免遭晚景的淒涼,最後仍落得個窮愁潦倒、困在老城中的下場,遠離公共租界的繁華地段,儘管她曾經在那裡叱吒風雲。 忠誠美貌的妓女常被比作宦海浮沉的官員,177同樣,落魄的老妓往往成為男作家的工具,表達他們最喜歡的兩個主題:一是追懷往昔,眷戀那個已被醜陋刺目的“現在”所替代的“過去”;二是嘆息人生的短暫。最終說來,我們獲得了關於這些女人的現有知識,並能塑造出她們的職業生涯,這多半是因為男作家樹立起她們的形象,透過她們而說出了自己的幽思。
第七章 人口買賣(一)
我們已經看到,那些關於高等妓女的文字,寫的盡是對往昔的追憶和悵惘,被羞辱的風險,對上層男子氣概的焦灼不安,間或還會有一些對於國事的憂慮。但不管怎麼說,它畢竟是一種關於男性之樂的文字——表現他們與妓女相遇、愛慕、佔有以及他們對意中美人的讚賞。不過,這些也並不是上海關於娼妓業公眾輿論的全部。與其相伴的還有對於妓女、嫖客以及更大範圍的社群所帶來的危險的討論,這種討論有時也與上述關於愉悅的討論交織在一起。第三部分即考察三類這樣的討論,涉及人口買賣、法律和性病這三個話題。 在19世紀和20世紀上半葉,婦女買賣交易是上海娼門、妓女之家庭、人口販子以及國家這幾方面的一個交匯點。它不僅牽涉第二部分所談到的那些高等妓女,而且牽涉娼妓業中那些等級低下的婦女。指南書、小報以及回憶錄中很少提及販賣人口的問題,然而在另一方面的資訊來源中,例如主流大報、改革報告、黑幕小說以及賑濟機構或警署的記錄中,它卻比比皆是。外國人和中國人都談論這個話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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