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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得了喘息,拄一把戰矛直起身子,拎了傢伙什專掃小腿,沒過多長時間地上滿是抱著腳丫子哎喲的傷患,嘰裡咕嚕滾滿一地,像是熟透了的果子。
孫翔看了那人一眼。在這之前他的刀早已收了,收回的姿勢極其漂亮婉轉,逆向折回,走出大半個滿月的弧度。
刀回了衣袖裡,刀不見了,衣袖上沒有血光。剛才在沙漠裡逡巡溯還的好像只是一道偶然墜落的月光。
孫翔很真切地道了聲謝,他心氣高,卻不是剛愎自用的人,被人救了總好比被人殺了要強,強上很多。
喻文州微笑,擺手說了無妨。孫翔不知為何忽然覺得這個人的笑容,目光,燒的他臉紅,便下意識轉開頭。
周澤楷趕到的時候,這場混亂已近尾聲。他只看見喻文州收回袖中的刀,如同一片月色破開暮靄黃昏的戰場。
乘風而來,踏月而歸,周澤楷忽而有一種感想,這刀,原不是為奪人性命而鑄的。
刀的情懷很灑脫,有種“月明林下美人來”的閒雲野鶴的況味。
正因如此,第二次擦肩而過的時候他只問了喻文州一個問題。
“踏月回魂?”唯有天下第一暗器大師的刀,才配得上這樣清幽雅緻的一個名字。
喻文州也偏過頭,很坦然地看著他點頭,“不錯。”
周澤楷的表情微微驚訝了,喻文州停下腳步,很耐心地看著他,等他下一個問題。
湊近了看,周澤楷的五官非常深邃和漂亮,他出生在塞外,多多少少有點異族血統。一雙眼睛顏色很淺,照著人影像面心無旁騖的鏡子。
第二次擦肩而過,周澤楷又笑了,這一回的笑維持得長長久久,而且他停步,道謝。
一半是為他救了孫翔,一半是為了他的坦蕩。
他問喻文州,要不要同行。喻文州笑一笑,隨即輕輕點頭。
一個尖尖細細,有點孩子氣的聲音忽然就傳了進來,“雪飛花呢?”隔著四個人圍坐的辣椒筐後面十幾步遠,探出個毛茸茸的小腦袋。
別人都未來得及說什麼,黃少天反應最快,率先辨出聲音來處,捉出偷聽的小賊。
盧瀚文被他輕輕提在手裡,一道親暱地跟他嬉鬧,喻文州看著他們,笑著直搖頭,“瀚文,過來。”他說。
盧瀚文開心地就要往他身邊坐,這一下可不就搶了黃少天原來的位置,黃少天把凳子往後一抽,將孩子按下坐著,“坐下,好好聽。”
第8章 第六章
盧瀚文似懂非懂點了點頭,卻見喻文州笑起來,很柔和地問他,“這個故事好嗎?”
孩子看不太懂這個笑,只覺得是春風一樣的柔貼舒服,於是他很誠實地回答,“好。他側著頭想了想,“不過,我還是不明白,文州哥到那裡去做什麼。”
不單聽故事的人不明白,故事裡的周澤楷,也是不明白的。
從他那一日的邀請之後喻文州和他們同行。孫翔吵吵鬧鬧又不乏高矜傲氣,周澤楷話不多卻到底讓人不敢輕視,喻文州對誰都是和和氣氣,唯有碰上大事絕不含糊。孫翔和周澤楷兩個人平常過大漠的時候,總免不了因為這樣那樣的緣故,惹上些麻煩,這次有了喻文州在中間,卻不知為何,安生了好些。
周澤楷拿這話去問他,他官話說得不好,喻文州用了好半天勉勉強強理解了他的意思,還沒聽到一半笑起來了,“若是真這樣的話,”他說,“那可就太好了。”
隨身小包袱裡的踏月回魂刀從那之後再也沒拿出來過,可喻文州心裡清楚,那刀早晚還是要拿出來的。
他靜靜站在堂下等待吩咐,看著送到手裡的畫像,畫像上輪迴護法江波濤,看著是很文氣的一個人,絲毫不像曾經縱橫兩京的絕世刺客。
喻文州一直以為刺客應該是來無影去無蹤,黑巾遮面,獨來獨往,十步一殺的冷漠。
可畫上那個人卻跟他很像,一樣溫潤的氣質,只是眉宇間少他那份果決硬氣,也難怪,以他為首,往下統領直御近百名緇衣密探,個頂個是千里挑一的人中龍鳳,喻文州雖然本質上是個喜靜喜和的性子,卻少不得也沾染一些強硬和決絕在裡頭。
有人指點著畫像,說,你去拿了這個人,這個時候喻文州的表情也是非常從容和淡靜的,他恭敬地點了點頭,好的。
耳邊那個人的聲音還在繼續,如果拿不住,就地處決。
喻文州愣一愣,也沒猶豫太長時間,就又點頭,還是很從容地答,好的。
如此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