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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春橋記得,過去看過郭仁杰的檔案。那是一九六四年,是他親自點將,把郭仁杰調入市委寫作班的。調動前,他檢視過郭仁杰檔案。那時,他以“十”的目光看郭仁杰。如今,郭仁杰反了,他以“一”的目光看郭仁杰。於是,他再一次調看郭仁杰的檔案。
郭仁杰的歷史,倒是無可挑剔的:一個從苦水中泡大的孩子,很早就參加解放軍,加入中國共產黨。一九四九年,隨軍進入上海。一九五七年,擔任復旦大學哲學系黨總支副導記……
在翻閱郭仁杰檔案的附頁時,張春橋看到了一份外凋材料,笑得眯起了眼睛。
原來,此人也好色!
張春橋給遊雪濤下達了“特殊任務”:抓住郭仁杰在男女關係上的小辮子!
張春橋深知,這類桃色新聞,在“文革”中只消用大字報一公佈,很容易就可以把一個人搞臭的。
果真,“克格勃”遊雪濤弄來了極為詳細、具體的情報……
就在郭仁杰忙著與復旦大學“紅革會”的那些紅衛兵們頻繁來往,籌劃著第二次炮打張春橋的時候,突然,受遊雪濤暗中指使的華東政法學院的紅衛兵,在一天深夜把他抓了去。
郭仁杰被關進了上海盧灣區公安分局。在二樓的囚室裡,紅衛兵們逼問著他,要他交代“男女關係”問題。
秀才最愛面子。尤其是像“男女關係”之類隱私,一旦公諸於眾,已經濟身於“上海市革委會”領導人之列的郭仁杰,臉往哪兒擱呢?
據當時的檔案記載:“郭仁杰要看守的紅衛兵給他倒一杯開水,把紅衛兵誆出室外,立即把門碰上,從視窗跳下……”
地下頓時濺滿一灘鮮血。
從此,張春橋少了一個政敵。
“殺一儆百。”訊息傳出,那些已經扯起造反旗號的原市委寫作班的秀才們人人自危,深知張春橋不是好意的……
郭仁杰之死,在反張之心早已堅定的人們那裡,產生的不是畏懼,卻是更深刻的仇恨。“四·一二”一把火點起了堆滿上海的乾柴。
《文匯報》“星火燎原”造反總部真個是星火燎原,那《十個為什麼》傳單已經一再加印,仍是上海的“搶手貨”。
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一個“揭老底”戰鬥隊,刊印了魯迅批“狄克”的《三月的租界》和“狄克”的《我們要執行自我批判》,刊印了李淑芳—一當年的文靜怎樣成為“東方的摩登女士”……上海人民也學會以張春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揭起張春橋那“老底”來了。這些“揭老底”傳單,一時風靡上海。
不可一世的張春橋,彷彿成了泥足巨人,風一吹,就要倒了。
一連串的新訊息,透過“244”,傳入張春橋耳中:《文匯報》印的《十個為什麼?》已發向全國各地;華東六省的省報都向《文匯報》看齊,要在四月十三日頭版頭條轉載《北京日報》四月七日社論,而且《解放日報》居然也要同步行動……
這一回“炮打”來勢,比十五個月前要兇猛得多。眼看著,張春橋會成為“王、關、戚”第四了,成為“中央文革”“端出來”的第四個惡棍。
張春橋畢竟還是張春橋。他緊急召見王洪文。“工總司”上街了。王洪文率隊衝進《文匯報》社了……十五個月前,張春橋打退“一·二八”的“紅革會”,靠的是“工總司”,這一回又甩出這張在安亭結下“火線友誼”的王牌。
張春橋又一次撥通了北京釣魚臺的長途電話,向江青呼救。
“是不是再給上海發一個‘中央文革特急電報’?”江青問道:“你現在就把電報內容告訴我,我馬上發到上海!”
江青倒也痛快,她請張春橋自己擬一個“中央文革特急電報”!
“不,這一回光用‘中央文革’的名義,恐怕還不行。”張春橋說道。
“‘中央文革’的牌子還不響嗎?”江青一聽,怔住了。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張春橋連忙解釋道:“因為這一回的主要的炮打口號,說我是楊、餘、傅的黑後臺。楊、餘、傅都是軍人。只有以林彪副主席或者中央軍委的名義,給上海發緊急電報,才能最有效地制止這一次的炮打……”
“好吧,我馬上轉告林副主席。”江青明白了張春橋的用意,掛上了電話。
張春橋與林彪之間,本來連話都說不上。“文革”前,林彪身為元帥,來來去去上海,從不把柯慶施的那個“政治秘書”張春橋放在眼裡。自從張春橋進入“中央文革”,林彪才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