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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旨:拉包爾戰俘營狀況調查
聽證地點:哥倫波市,喬志亞州
聽證時間:一九四八年七月二十一日
問:請敘述你被俘經過。
答:一九四三年一月二十日,我駕駛B…24飛機,任務是轟炸新幾內亞的維威克城。飛機被日軍擊中墜落。兩位戰友當場死亡,加我共九人被俘。被俘後,日軍用電線將我們手腳緊緊捆綁,因為綁得太緊,我們的手臂和腿腫成三倍粗。沒水,也不給食物。他們要我供出部隊訊息,不供就一陣棍棒打。我們後來被送到拉包爾戰俘營。
問:請描述戰俘的食物和衛生醫療裝置。
答:只有米飯和水。一天限額六盎司的飯。有時候,飯上有一條手指般細的魚乾。沒有衛生裝置。沒有醫療。百分之九十的俘虜被虐死亡。
問:請描述你們後來被送去的“隧道戰俘營”狀況。
答:那其實不是一個隧道,是一個挖進山裡的洞,我們二十四小時都鎖著手銬,洞太小,所以我們都只能一直背貼背站著。頭三天三夜沒有水,沒有吃的。我們被關在裡頭三個禮拜。
問:請敘述你所看見的瘧疾人體實驗。下士雅德清和朗尼根是怎麼死的?在東京的戰犯訊問中,平野醫官說,他的實驗都有事先得到戰俘的同意,是這樣嗎?
答:就我所知,平野醫官用了五個戰俘做實驗,包括雅德清、朗尼根和我自己。每隔三天就有人來抽我們五人的血,然後醫官再把患了瘧疾的日本士兵的血注入我們的血管。我們不是自願的。雅德清和朗尼根的死亡,明顯是這實驗的後果。
問:菊地上校是戰俘營的指揮官。就你所知,他是否有參與,或者對他的屬下下過指令,要他們對俘虜施暴?
答:不管有沒有指揮官的指令,士兵都會施暴。他本人不需要親自動手。
詹姆士·麥克摩瑞,宣誓以上所言皆屬實
見證人:喬治·漢摩
58,比爾的素描
太平洋戰爭爆發的時候,比爾才十五歲,他謊報十八歲,就從軍去了,成為澳洲國軍第八軍計程車兵,派到新加坡去與英軍並肩作戰,保衛新加坡。冒充十八歲的比爾個子很高,但是一臉稚氣。
和中國的青年一樣,他也想從軍報國,沒想到的是,一九四二年二月五日,日軍開始攻擊新加坡,十萬人的英澳印聯軍在一個禮拜之內就潰不成軍,全數成為俘虜。丘吉爾悲憤地說,這是英國史上最大規模的一次投降,也是一次最慘重的災難。七月八日開始,比爾和一千五百多個在新加坡被繳械的澳軍被圈起來,分批趕上了大船,直直往北,送到婆羅洲的俘虜營。
如果一個望遠鏡可以又大又高,像一輪滿月一樣高高掛在天上,從它後頭往下看,那麼鏡頭自新加坡往東北挪一下,聚焦在臺灣島,就可以看見,一點沒錯,真的是同一天,當比爾和新加坡幾萬個英澳俘虜集體被送往婆羅洲的時候,彰化的柯景星、日月潭的蔡新宗,還有其它上千個臺灣少年,戴著嶄新的軍帽剛好踏入嘉義白河的營區,開始學習如何當一個稱職的俘虜營監視員,他們無比認真地練習打耳光、管理囚犯、射擊和操練。
太平洋戰爭在熾熱的沸點上,日軍在泥沼中愈陷愈深,北婆羅洲首府山打根的熱帶叢林中必須空手打造出兩條戰鬥機跑道。於是從印度尼西亞擄來三千六百個軍夫,又從各攻掠下的據點運來兩千七百多名盟軍戰俘,開始了奴工式的勞役監管。
比爾被送到山打根時,已經十六歲了。有美術天分的他,把半截鉛筆藏在腳底,在偷來的紙上畫素描;一張一張撲克牌大小的紙,記錄了他所看到的時代。
戰後變成殘酷“虐俘”象徵的山打根俘虜營,在十六歲的比爾印象中,第一個就是鐵絲網。生活在鐵絲網的後面,但是每天出這個大門去做工,俘虜終日勞動,用最原始的工具:鐵鍬、鐵鏟、扁擔、竹籃,以愚公移山的方式建築機場和防空洞。在熾熱的高溫下,很多人撲倒在曝曬的石礫堆裡,或者叢林的熱病襲來,在抽搐中死亡。
太平洋戰爭爆發的時候,比爾才15歲,他謊報18歲,就從軍去了,成為澳洲國軍第八軍計程車兵。
福爾摩沙青年在白河所學的打耳光,在這些英澳戰俘的記憶裡是一個最普遍的懲罰公式:
有一天丹尼士和大個子周克放工回寮屋的時候,和往常一樣對門口站崗的日本兵敬禮,不知是因為敬禮動作不夠標準還是那日本兵窮極無聊,他命令兩人面對面站住,丹尼士的高度只到周克的胸膛。